魏黎只笑了一声,目光中难掩沧桑。
以往不回来,是因着昭都中着实没有什么叫他牵挂的。这两个孩子能照顾好自己,他在昭都中,反倒是叫皇上愈发的忌惮璇玑与子安,倒不如远远地躲开了叫皇上安心。
只知晓她回来后,他却是再待不住了。也是时候回来了,子安与璇玑皆已长大,如今这两个孩子有了自保的能耐,他亦该是回来了结一些恩怨了。
魏黎低头轻笑,景璇玑却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舅舅笑什么?本宫这几日可烦了——”她顿了顿,挥了挥手将殿中的宫人都屏退了下去,“本宫瞧着,鸢鸢与皇叔怕是要闹事儿了。”
话中非但没有责怪,反倒是带着幸灾乐祸。
魏黎抬头看她,微微挑眉。
景璇玑捂着嘴巴笑,“父皇定是不知晓,他自以为高明的法子,却是生生的将皇叔逼到了他的对立面。也是这些年边疆太过安稳,竟是叫父皇愈发的不在意武将,却是忘了,如今的大昭能有今日的安稳,少不得皇叔与一众武将们的功劳。”
若非是她是公主,她定还是要拿出皇祖母曾经说过的话儿来说的——总归不是正统。
“璇玑。”魏黎放下筷著,神色有些严肃,“他是你父亲。”
他似乎想不明白,昔日乖巧柔弱的小外甥女,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模样,聪慧并非坏事儿,只若是心思不正,倒是坏事儿了。
景璇玑吐了吐舌头,颇有些俏皮的意味,“舅舅先莫要责怪本宫,本宫没旁的意思,只待本宫好的人,本宫自是记着的,而待本宫不好的,本宫亦不会忘了。父皇是父皇,却不是父亲。”
她的意思是,昭德帝待她与景子安的丁点儿宠爱,不过是建立在前朝的形势之上的无奈之举。
“舅舅知晓的,早些年本宫险些便要丧命了。父皇待本宫与哥哥的好,不过是因着他想要压制皇后罢了,生于深宫,本宫本便不应奢求父皇的真感情。”景璇玑面上不见一丝难过,显然是早便想明白了,“鸢鸢说,若是本宫不争取,日后本宫与哥哥会如何,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了。父皇属意的储君应是四皇兄,如若不然,便不会叫哥哥养成了这般一个纯良的性子。”
景子默在学习管理朝事的时候,她的兄长却是在外头胡闹。旁人只说皇上宠爱兄长,却是不知,这本便是父皇有心将兄长养废,好压制住魏家。
“比起与父皇共患难的皇后娘娘,母妃终究是差了一筹的。舅舅是大将军,武将最是容易功高震主,比起舅舅来,丞相却似乎总依着父皇的心思办事儿,父皇的心会偏向哪一边,舅舅应是比本宫还要明白。”景璇玑满脸苦涩,“舅舅总说,姑娘家不应想这些,但本宫若是不想,他日要如何存活?”
四皇兄的品性不好,她自是能看得出来的,便是她看不出来,鸢鸢亦会告知她。只皇兄却偏又不是明君的料子,与其叫景子默成事,不若便将这皇位让给皇叔,至少皇叔不会容不下他们兄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