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便是无根的浮萍,若不是遇见了景璇玑,如今却也不知晓是流落到何处去了。自幼她便知晓,自己是个被人放弃的孩子,景璇玑在她几乎便要被人打死的时候出现,那时她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赔上自己这条没人在意的贱命,亦是要保护好那个赤子丹心的姑娘。
似乎担心杜康不相信,百灵将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的玉坠一把扯了下来,丢到了杜康的手中。
刻着繁复花纹的玉坠,因着带在身边已经许久了,却是十分光滑的模样。杜康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方是能看清,上头似乎隐约刻了一个“灵”字。
“这是我身上最是重要的东西了。”百灵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有些不习惯,“我被我娘给送出来的时候,便是带着这个玉坠的。上头的花纹不是大昭的,我暂时不想告诉你们我的身世,但是若是有一日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公主殿下的事儿,你不必留情,只管毁了这个玉坠,再杀了我便是了。”
杜康面不改色地将玉坠收好,再抬头看着在请屋顶上吹冷风的姑娘。她穿着新做的袄子,一张小脸上带着一抹被冻伤了的红色,双眼很是有灵气,只看着便是个很聪明的人。
她坐在上头,似乎要做出一副侠客的模样,只奈何风有些大,她被冻得是打哆嗦,却是强忍着寒冷,双手紧紧地揪着裙摆,却也不愿意露出了半点儿端倪。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杜康看了好一会儿,却又觉得百灵的眉眼似乎有些熟悉,她的眼珠子不是大昭人的纯黑色,而是大历的浅褐。偏她的浅褐色,却是比寻常的大历人更是深沉一些,仿佛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一般。
被一个男子这般无礼的打量着,百灵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她故意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一脸鄙视地望着杜康。
杜康将目光收回来,再看空中竟然已经飘起了小雪了。凉州的天气变幻莫测,却是叫人觉得很是应付不过来。
不过,下雪了也好。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凉州的收成应当不错了。
百灵暗中看了杜康好一会儿,却是见着他竟是没有半点儿要离开的意思。亏得她本还想着,待到他离开后,自己再从上头下来呢!
果真那些话本子都是骗人的,什么在屋顶上喝酒看星星,这般冷的天儿,莫说是喝酒了,便是她最崇拜的战王站在上头,她亦是不会再上来第二次了呀!
“喂,你不回去睡觉?”百灵忍不住问道。
“我不叫‘喂。’”杜康觉得她被冻得满脸通红,却仍是满脸倔强的模样很是有趣儿,索性抱着双手,闲闲地站着。雪花落在了他肩头的斗篷上,黑色的斗篷,雪花落在上头,更是衬得他那张脸俊朗异常。
他的俊朗与司湛是不同的,司湛的俊,带着寒意与锐利,仿佛一座冰山,上头满是刺人心骨的冰棱子。他俊得文雅,站在风雪中,平白的让人想到“君子如兰”这样的话儿来。
百灵不懂欣赏他的俊,只觉得他仿佛是故意给看自己的笑话一般。
她站起身来,僵着身子冷笑:“那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