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览稍微回忆了下,昨晚回来后,景梁丘给他洗头洗澡,又给他吹头发。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把浴缸当泳池了,在里头扑腾来扑腾去的,还泼了景梁丘一身的水。
景梁丘这人看着挺冷,也不爱说话,其实是个热乎人,靠得近了,把人捂得暖烘烘的。谢览自己毛病挺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生活自理能力极其糟糕。跟景梁丘在一块儿之前,完全是靠着厨师保姆钟点工活下来的。他虽然不好男色女色,但创业头两年其实也挺累的,常常熬夜,后来落下个病根,不到夜半三更睡不着,睡不着他就玩儿游戏,越玩儿越不想睡,整个人作息很乱。
后来遇到了景梁丘,他们俩大男人住在一起,保姆厨师什么的看他们那眼神儿就有点儿微妙,谢览觉得心烦,就给了一笔丰厚的遣散费,让他们走人了,只让钟点工隔两天来做一次清洁。
谢览他们那社区里头,有几家挺不错的餐厅,都提供外送服务。他一开始没想自己在家做,觉得费事儿,于是就每天点外卖。两人吃了一段时间外卖,都有点儿腻得慌,他们这别墅区在半山腰上,风景绝美,就是比较新,不算繁华,就那么一条社区商业街,来来去去就几家馆子,吃来吃去也就那几道菜,于是后来他们就决定一起做饭。
说是一起做,其实是景梁丘主持大局,谢览打点儿下手,剥头蒜切点儿姜,递下油盐酱醋。景梁丘厨艺也算不上太好,就一家常水平,但往常吃星级餐厅都要吹毛求疵挑三拣四的谢览,偏偏对他做的菜赞不绝口,青菜豆腐也能吃出龙肝凤胆的滋味儿来。
跟景梁丘在一块儿,他那失眠的毛病也痊愈了,两人睡前酣畅淋漓地做一场,完事儿之后谢览基本上就累得睁不开眼了,连失眠的力气都没有。
景梁丘这人吧,不爱自夸,也不爱表功,也不像谢览一样成天嘴里爱来爱去的,但他就是能把谢览从精神到肉|体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妥帖,他就这么润物无声地,一点儿一点儿地对谢览好,不显山露水,也不要求回报。
可景梁丘做得细致,却不代表谢览感觉不到。他花大钱捧景梁丘,给景梁丘各种难得的资源,不是因为他是冤大头,而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景梁丘的真心,所以他也用自己的真心来回应景梁丘。
说起来他们俩其实是有前缘的,只是这前缘吧,有点儿不大上得了台面。
几年前谢览他们公司出品了部电影,请了俩挺费钱的巨星,又请了个名头挺大的导演,阵仗弄得挺吓人的,是冲着名利双收,口碑票房双赢的目标去的。
景梁丘跟那男主演背影比较相似,身高体型也差不多,经老师介绍,来这部戏里头做了主演的光替。
谢览在娱乐圈儿混了这么些年,漂亮男女见多了,环肥燕瘦千姿百态,可见着景梁丘也还是有些走不动道儿。那男主演本来就是公认的美男子,主要靠颜值吃饭,难得的是演技还好,于是火得一塌糊涂。可那男主演已经在娱乐圈儿这染缸里头泡了十几年,早就油了,好看也好看得不真诚。反正谢览头一回见景梁丘就觉得,这年轻人不论是颜值还是气质,都要比主演更胜一筹,说句诛心的话,把主演换成景梁丘,这部戏说不定还能增色三分。
可幸而谢览理智尚存,并没有色令智昏,偶尔遇上也就多看两眼,饱饱眼福,没什么别的动作,安安生生地制作完了这部电影。可项目完成,剧组众人吃了散伙饭,他心里又老痒痒,跟有人拿小鸡毛在上头挠一样,也不轻也不重,就是让他不得安生,他辗转反侧好几个月,最后一咬牙,决定把景梁丘搞上手。
他当时的助理是个蠢货,给他支了个昏招,让他给景梁丘释放信号,大概意思就是,我有钱,我看上你了,你跟我好,我就捧你。谢览是个没有恋爱经验的货,对当时那助理也比较信任,加上见多了出卖色相换取资源的事儿,于是就觉得未尝不可一试,只要先把人抓手上了,发展感情那也必定是顺其自然的。只是在感情这种事情上,他有点儿怂,于是就把释放信号这事儿,全权委托给了助理。
那助理也是个棒槌,搜集了当时正在筹拍的几部大热剧集的剧本,直不愣登地送到了景梁丘寝室,让他随便挑。
结果当然是被乱棍打了出去。
那助理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地回去汇报,说老板这人性子比较烈,这法子不奏效,咱们得重新筹谋。可没得他俩谋划完,传来了一个噩耗,景梁丘已经收拾行李远渡重洋了。
谢览郁闷了好长时间,也想过要不要追出国去,可又觉得这样实在有点儿太过。后来时间久了,心思也就慢慢淡了,觉得说不定是有缘无分吧,慢慢地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后来跟景梁丘重逢,他简直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想方设法把人弄上了床,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后来俩人在一块儿之后,谢览也没敢提当初说要包养他那事儿,看景梁丘那样子,好像也不记得这茬儿。
谢览最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事儿和景梁丘摊开了聊聊,可他这头想着小景都忘了自己也没必要没事儿找事儿,那头又老觉得闷着不说,心里挺疙瘩的。他颠算来颠算去,也没得出个确切的结论,却把景梁丘给颠醒了。
景梁丘在他背上亲了亲,带着鼻音问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