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一定好好练武,就算师父不监督,也绝不懈怠!
但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薛夫人连忙叫人拿来笔墨纸砚,叫女儿代笔,给姐姐贾王氏写信,说女儿要去京城待选,要去她家借住。宝钗无可奈何的按照吩咐写,又默默的想,如果哥哥又去调戏师父,师父又要揍他,我的给哥哥求情,哎。
从这时候开始,薛夫人忙着收拾行囊,薛蟠点齐家里的家丁护院,又悄无声息的把家里的店铺托付给一些老伙计,打算过完中秋节就动身。
…………
“我们很久没出来逛逛了。”卓东来带着文四姐和随从走在京城中最繁华的、满是古董、珠宝玉器等奢饰品店的一条街上。周围的人不多,并不是什么人都敢来这趟街走路。
文四姐本来沉默的走在他身边,忽然笑了,低声说:“哈哈哈,哥哥,你还记得吗,我穷的时候想要买很多很多的首饰和很多很多的肉干,现在我却只要吃饱睡好,不想要首饰了。
”
卓东来温柔又认真的说道:“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文四姐没听懂,眨眨眼含含糊糊的不回答:“嗯。你要买什么?”
卓东来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只是逛逛。泽兰,你和年轻时不一样了。”
文四姐微微皱眉:“怎么不一样?”听这话,好像你要模仿某个w姓、l姓的知名人士?我还没生孩子呢,你就准备出轨?
卓东来在一家店铺外驻足,看着她轻轻笑了:“若在十年前,你早就冲进去看那只你看过千百遍的团龙金镯。”
文四姐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啊!是在这家店!珍宝阁!”
掌柜的听小伙计说卓爷带着一个胖娘们在门口站着,赶紧迎出来:“卓先生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您请进来喝茶。”
卓东来拉起文四姐,迈步进去:“李掌柜,你的气色不错。”
李掌柜深深躬身:“托福,托福。”
文四姐溜溜达达的到旁边架子上看东西,瞧见自己十年前喜欢的不行不行的那只金镯子,做工精细,是一条咬着尾巴环绕成手镯的龙,当时觉得威武霸气,现在看着,好中二!
到是旁边的一只三宝玉如意很好看,白玉如意上雕刻云纹,灵芝头上镶着一颗大大的圆润光亮的红珊瑚、两旁两颗一点点的纯绿绿松石。文四姐回头笑道:“哥哥,我想买这个。”
李掌柜窥见卓先生的脸上很好,似乎很愉快的样子,还点了点头。他立刻道:“您若喜欢,直接拿走就是,这家店都是卓先生的产业。”
“(**)哇~”文四姐一脸惊喜,心说:哇塞,他简直就是白手起家的典范!
卓东来淡淡的笑了:“泽兰,开心吗?”
文四姐激动的蹦了一下:“天爷!我太开心了,当年我攒了好久的钱,想买这个镯子,始终快攒够就有别的用钱的事儿。”她走过去,拿起又粗又蠢笨的金龙镯,戴在手腕上欣赏了一下,傻笑道:“虽然很丑,但我就是喜欢这镯子,哈哈哈哈。掌柜的,这镯子十年都没卖出去?”
李掌柜光明正大的看向卓先生,卓东来又微微点了点头,他才说:“五年前卖出去了,卓先生三年前买下店铺,又派人去高价收了回来,一直摆在这儿,不让卖。”
文四姐有点小感动呢,为毛这么浪漫嗷嗷嗷~
卓东来介绍道:“这是内子。泽兰,这位是李掌柜,珍宝阁的老掌柜。”
双方见礼,刚刚叫过她‘大胖娘们’的小伙计吓得躲进屋里不敢出来,大伙计把玉如意给她包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放到旁边。
卓东来道:“把镯子摘了。太丑,可以拿回去收着玩,不许戴。”你究竟为什么喜欢它!
文四姐嘟着嘴摘下镯子,递给伙计包起来:“嫌它丑干嘛还给我买?”
卓东来笑道:“你喜欢的东西,就一定会有。”
文四姐愉快的点点头,心说:我不知道你是否善于撩妹,但我知道你善于撩我!
俩人起身又去逛了几个店,其中有些又是卓东来的产业,有些则不是,他写了条子给店家派伙计去账房领银子。
文四姐好奇的很:“哥哥,你和这些店都很熟?”
“我是开镖局的。”卓东来微笑道:“他们有很多贵重物品需要运送,我们当然熟悉。走,去哪家看看。”好像还差几样东西没买完,嗯……嗯。
“玄香堂?”文四姐微微挑眉,听起来这是个跟青木堂差不多的组织,名字起得就很黑,难道……是一个黑社会的私下联络点?顺便问一下,哥哥你到底做什么工作?
几人前后脚进了玄香堂,文四姐不由得暗暗点头,真黑啊!两眼一抹黑!
满屋子都是黑的!满墙都是黑的!这家店居然是专卖碑帖、拓片的店。
她无知的看了看,啥也没看懂,也就不努力看了,喝了一口送上来的香茶,坐在椅子上发呆。
卓东来挑了一本《灵飞经》、一套《多宝塔碑宋拓本》、一套《柳公权金刚经元拓本》,又问:“掌柜的,可有什么好物?”
掌柜的满面堆笑:“前些天刚得了一套《魏谟先庙碑唐拓本》。”
“那可不得了。”
“老朽暂时还不想将其出手,也不曾告诉别人,卓先生若有兴趣,可以一观。”
卓东来就跟着他进了内室。
文四姐无聊的问小伙计:“这条街上有买点心的没有?”
小伙子看她的穿着打扮是已婚妇人的样子,穿的戴的都十分昂贵,笑道:“夫人您有所不知,这条街上买的古玩字画太多,曾经走水,虽然没损坏什么,却把人吓得够瞧。就约定了各家不许起火,就连煮吃茶的水,都要在空地里旁边放上一口水缸,随时准备扑灭。点心店得到两条街以外才有。”
卓东来又走了出来:“饿了?”
文四姐点点头:“饿了。”
于是去吃饭。酒楼果然在两条街以外,进了雅间落座,点了一大堆酒菜,店家先送上四冷盘四点心四干果和一壶热酒,文四姐推开酒不喝,吃着点心:“哥哥,我不是很懂,同一个碑拓印下来的帖子,唐朝和宋朝的有什么区别?”
卓东来道:“字体边缘稍微有一点风化受损,年代越早的拓片越清晰、合乎原貌。而且保存下来十分不易,如果品相好,价值就高。”
“噢。”文四姐基本上听懂了:“你买这些干什么?”
卓东来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柳公权金刚经元拓本》,你拿去送给甄家,作为退亲的赔礼。而《灵飞经》是你的字帖,泽兰,为了胎教,你得好好练字。”
文四姐只觉得眼前一黑:“为了胎教,我挑好看的人多看看不就够了?还要练字?”
“这先不急。”卓东来道:“今晚上你跟我去见二郎,有件事非你不可。明天出发去甄家退亲,赶在中秋之前把事情办完。”
文四姐撇撇嘴:“好吧!”
唉,真不想去甄家,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来吧!
呱唧呱唧呱唧的吃完饭,舒服的抹抹嘴,简直躺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坐马车回到府中,一个细竹笼里装着六十六只蚂蚱,有道是秋后的蚂蚱不好吃,文四姐一见就皱眉:“这是干什么?”
“二郎要尝尝油炸蝗虫的滋味。今晚上你炸给他吃。”
文四姐翻着白眼:“活蚂蚱放盆里加盖通气停2天,蚂蚱排光粪便才能吃。”
卓东来皱眉:“我记得我们吃的时候,没有通气。”
呕,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厨子,但是不讲究!只要不影响口感你就不管!
文四姐耸耸肩:“咱俩那时候饿成啥了?在不吃蝗虫,我就要把你活吃了,哪还管的了这么多。现在嘛,嗯,弄点巴豆水来。”
卓东来皱着眉头:“你弄吧,我还有事。”
文四姐就开始虐待虫虫,洒巴豆水给他们清理肠道,等拉的差不多了,再泼一盆清水洗干净。坚强的蚂蚱们还活着呢,咔嚓咔嚓的啃着竹笼。
到了下午,不等他们入宫去,皇帝自己出来了,一进屋就叹息:“东来,我还是不成啊。我这个皇帝当的太窝囊了!”
文四姐挑眉:“那你吃炸蚂蚱吗?”
“吃!”皇帝恶狠狠的说:“不仅我吃,我还要带着文武群臣一起吃!我要恶心死他们!”
文四姐翻着白眼就出去吩咐厨子:把蚂蚱下沸水锅烫死,捞出,去掉头、肢、翅、内脏,同盐水一起入锅,文火煮段时间捞出沥水。油锅烧至四成热,投入蚂蚱,炸至金黄色捞出。
她倒不是自觉身份矜贵不肯下厨,而是有点不敢接近厨房,怕影响胎教。
回来的时候正听见皇帝抱怨:“东来,你犯不上冷笑,不用你嘲笑我,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以孝治国这种鬼话喊了多少年,我也没法子,只要一说到推翻太上皇的某些决定,大臣们就跟疯狗似得开始汪汪汪!以孝治国,嘿,呸!
孔老夫子抓住逃兵一问,是回去奉养父母的人,就放了他,那叫以孝治国!国家若是那样治理,不仅逃兵多的不行,连那些忠心报国的将士都要寒心了,在前线浴血厮杀,还要被人指责不孝。呸!”
卓东来温温柔柔的给他倒了杯酒:“二郎,你定定神,别生气。凡事总有办法。”
皇帝瘫软在椅子里,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单拍在桌子上:“这群人是闹的最欢带头反对的人,东来,你有什么谋划,要怎么抓他们的把柄都行,都弄死都行!哎呦,可气死我了!你是没看见朝堂上那帮人的嘴脸呦!拦着我给被冤杀的忠臣平反,那一个两个的,就好像我干错事了!”
卓东来柔声道:“你侵犯了他们的利益,让他们没面子,还不叫做错事?”
这压根不是劝人不生气,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皇帝都快把桌子拍碎了,拍的他自己手都疼:“这是朕的天下(啪),这是朕的臣子,岂有他们的利益(啪!),他们的面子!(啪!)为了他们的面子,就将朕的面子置之不顾!(啪)有道是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他们都应该去死!(啪)”然后甩手,手疼疼疼疼!
卓东来轻笑一声:“你刚还说不信孔老夫子那套,怎么又用儒学来要求大臣?他们所为的不过是沽名钓誉、妄图晋身罢了。不如把朝堂上那些是传播开,叫百姓知道不是二郎你不辨忠奸,是朝中有奸臣蒙蔽你。”
“对,不辨忠奸!我屮艸芔茻!这名声也是我的!”皇帝想到这儿气顺了,满脸是笑:“东来,你知道吗,我有孩子了!皇后怀孕了!多亏你让我去问姚真人,他说他进宫之后觉得我对他好,就帮我解决了最大的烦恼!姚三郎可真是个好人,他若能帮朕把这件事……”
他的眼睛本来满是笑意,又很亮,想到这里更亮了:“他能帮朕把这件事解决!东来,现在虽然不是六月,但也能”
“六月飞雪?”卓东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笑了:“太好了!二郎,你太好了!”
“等一下!”文四姐不得不插了句话:“若要下雪,先存一些葡萄和大螃蟹,等黛玉回来给她吃。”
两个人一起怒视她,真是太干扰气氛了,就知道吃!
然后对视一眼,点点头,一定要存葡萄和大螃蟹呀,中秋节当晚必须要吃螃蟹!
哎呀~今年中秋若能赏雪饮酒吃螃蟹,可比往年更有趣!
六月飞雪,必有冤情,朕倒要看看那帮老混蛋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
当晚三人一起吃了一顿炸蚂蚱,皇帝又开始对炸蝗虫感兴趣。
做出一个不二家的表情,心里头猜测,炸蝗虫应该也好吃~
文四姐带着字帖和剧本去了甄家,在门口求了半天才被放进去。
甄士隐的脸色难看的不行,没好气的看着她,也不叫她坐下,也不叫人上茶。文四姐按照剧本上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什么故剑情深啦,当年遭灾和未婚妻走散了,现在又找回来,她也老大不小的,一直耽误着。
甄士隐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反正退婚难听,但对方的未婚妻侥幸未死所以退婚,听起来就比较好,既不是自己女儿有问题,也不是女婿的人品不好。
大排宴筵召集了周围的三老四少和街坊邻居、当地官面上的人物,酒过三巡,她又把剧本说了一遍,对甄士隐再拜,弄的满城人都知道甄士隐的老女婿家里头那点事,还有经多见广的老者说起那场家家户户都背井离乡去逃难的大灾,感慨还能相逢就不容易啊!
甄英莲始终不肯再见她一面,临走的时候叫爹爹把折断的剑还给她。
文四姐点点头:“我明白了。”上马回京。
在京城外就吓得勒住丝绦,看着下雪的京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我带的衣服少了,如果一路冻着进去,我行,宝宝行吗?
“师父~~~”停在官道旁的马车中传来一声娇呼,露出一个粉嘟嘟的裹着披风的小脸,笑颜如花:“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您却出去了!还以为不能一起过中秋呢。”
文四姐定睛一看,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果然是我徒弟,我的黛玉小宝宝,她翻身下马,跑过去趴在马车上看心爱的小徒弟:“黛玉,冰天雪地的怎么是你在这儿等我?”
一边说着,一边往爬上马车。马车里还坐在姚三郎,她立刻就笑了:“呦,我好有福气,好大的排场,出趟远门而已,竟有清虚通妙真人和玄真长公主再城外迎候,感觉自己很是个人物呢。”
黛玉笑着靠在她怀里。她穿着那件大红色猩猩绒织金麒麟纹通袖袍,看起来华美无比,头上戴着宝珠簪子:“师父,我刚到京城,听卓先生说要派人来城外等你,给你送衣服,我就来了。好不好?”
“好~黛玉~你最好了~么么哒~”
姚三郎懒懒的翻了个白眼:“感觉错了。我不是等你,只是林妹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文四姐抱着黛玉蹭了蹭,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我能这么做,你能吗?
姚三郎心内似火烧,脸上淡淡的笑了笑,以目示意:以后我也能。
黛玉非常善良的看了看冰天雪地:“师父,螃蟹不会被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