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原本已经停止了的哭泣再读复苏,抽泣着说:“不是答应带你去银行取钱了面?我家老头子都这样了,真的需要去医院啊!你看,你只是要钱而已,拿到了钱立刻离开小镇躲得远远的,没多久风头也就过了,可是如果闹出了人命,警察绝对会永远通缉你的。咱们好歹亲人一场,我也算你半个妈了吧?你能不能……”
“吵死了,你闭嘴!”见外婆说话和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响,周爸爸不耐烦地指着她吼:“你再罗嗦一句,我现在就弄死你!”
眼看还躺在地上的外公声音越来越微弱,周妈妈担心极了,也忍不住带着哭腔说:“我这就和你一起去取钱,保证不弄出幺蛾子来,你让我爸去医院看看吧,行么?”
外婆也顺势跑到外公身边,扶起轮椅之后把他的身体拉扯躺平,见人已经开始晕厥,立刻掐人中、学着样子做抢救等等,一边做一边掉眼泪,越哭越厉害。
周爸爸心里也有些慌,怕真闹出什么人命,也顾不上这些了,立刻拉着周妈妈出门,往最近的银行方向跑。
楼上楼下的另据早就听说了动静,偷偷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却没人敢在这时候来劝一劝、拦一拦,毕竟这样的人太恐怖,万一真的豁出去了,伤一个算一个,伤两个他就赚了。
警察接到报警时还以为是普通的家庭纠纷,派了两个人来准备调解,到了现场一边让救护车赶紧送外公去医院,一边了解之后才知道牵扯到经济纠纷,肇事者已经威胁老人的女儿去银行取钱了,事件算是进一步升级,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周妈妈也不含糊,到了银行之后立刻就和银行的工作人员对接起了颜色,成功引起对方的注意,借口“数额太大,需要时间准备现金”暗中报警,引来了警察。
眼看钱就要到手了,周爸爸起初还能耐着性子等待,可是时间越拖越久,他也明显有些焦虑和怀疑了,正准备拉着周妈妈离开的时候,银行保安一下扑到了他,一旁的大堂经理立刻拉着周妈妈躲进了银行内部的厚重防盗门。
周围来银行办业务的人们纷纷躲避,只留下了周爸爸和银行保安在大厅里扭打起来,最后侥幸逃脱,却被正好赶来的紧张迎面撞上,直接带走。
周妈妈的手机在路上就被周爸爸收走了,被银行大堂经理救了之后立刻借电话来打给小舅舅,让他们先去医院找周奶奶,见外头终于安全了,才出来随着警察去录口供。
一连串的事件终于串了起来,被周爸爸一个人闹腾出这么多的事儿,警察也觉得很懊恼,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好脸子。
周妈妈录了口供之后,紧赶慢赶的到了医院,周爷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外婆和小舅妈显然哭了很久,但考虑到病床上的外公不敢大声哭出来,一旁的小舅舅和随后赶来的罗涛也眼圈红红的,极力忍住。
见周妈妈也赶到了身边,外公的眼里又安定了几分,但还是夹着些许执着,嘴里不住地喊着:“周周,周……”
大伙儿都知道老人已渐渐陷入弥留,但心中任然挂念着远在另一座城市的外孙女,放心不下。
可是周周不可能立即就飞到床前来守着,周妈妈只能拨通了她的电话,也不敢有隐瞒,大致说了经过之后就开起扬声器,把手机放在外公的枕头边上。
电话那头的周周正在上课,见是周妈妈的电话立刻借口上厕所从教室后门溜出来接,一听见“外公被推倒”,眼泪就哗啦啦的止不住,当周妈妈说让外公听电话的时候,周周愣是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含着泪水糯糯的叫了一声:“阿公……”
床上的外公似乎是听见了周周的声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张张嘴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只蹦出了一句:“好好学,别担心家里……”
“阿公,阿公……”
周周在电话里的声声呼唤,最后再也没有得到回应,只有阵阵哭声,让她的心并冬天的冰还冷。
周周一直不敢挂电话,只蹲在教室门口无声的哭,听不见下课铃声、听不见周围围着她的老师和同学们关切的声音,直到周妈妈最后哭哑的声音传来一句“赶紧回来吧”,挂上了电话。
最后还是沈俨闻言及时出现,让周周在入夏的炎热中却像坠入冰窖一样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仿佛整个人重新灌入了一些生机,终于哭出了声来。
沈俨陪着周周请了假,送她回家。
家里所有人都在操办外公的婚事,沈俨就打电话给自己的爸爸,让他帮着来车站接一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