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茉莉的房门,屋里是一片死寂。
龙七叶指尖绽开一簇火花,照亮眼前的黑暗。
服侍的丫鬟七横八竖的倒在地上,似都在沉睡亦或是昏迷。
床头是那团熟悉的黑影,小小的白狐正咬着它伸出的那一把扇子,黑影收不回去,轻安也抢不过来,呈胶着之势。
黑影显然被骤然亮起的火光吓了一跳,瑟瑟发抖的遁入墙里,扇子也不要了。
轻安正在用力,对面一下松了手,他没收住,砰得摔在地上。
“呜……”轻安摔得有些疼,哀鸣着抖了抖毛,变回一个少年,“师父你看,这个扇子。”
非常普通的纸折扇。
龙七叶将扇子翻了个面。
火光映照出扇面上的窈窕身影。
空落落的绘着一个女人,女人斜坐着,以袖掩面,独露出一双蕴含哀愁的眼。
龙七叶笑了。
这把扇子她自然认得。
她熄灭了指尖的火光,带着两个徒弟和来时一样,慢悠悠穿过孙府浓郁的阴气离开了。
“师父,不去抓黑影吗?”小蛟问道,“它是来害人的。”
“这把扇子会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在害人。”龙七叶白皙的手指捏着折扇,露出些许厌恶之色,“泣鬼扇,是个老物件了。”
小蛟以为龙七叶会说出些什么,像平常似的教导一番,结果她一路都无话,回去之后直接将扇子给了秦箫。
秦箫展开扇面,随机将自己杯中酒倒在那扇子上。
扇子丁点未湿,将酒液尽数吞没,扇面上的女人双眼就弯成了新月,看上去笑盈盈的。
“龙女哪里得来的扇子?”
“孙初冬家里,就是有人拿着这把扇子作祟。”
“可是晋阳公主不在,这东西可是宋严家的,她留着最好不过。”秦箫给自己又倒了杯酒,“许是宋严身死,鬼匠的东西就散落在外了。”
龙七叶这时才有分说的兴致,“泣鬼扇只是个小东西,以泣鬼扇扇人魂魄,十八日后泣鬼会放下袖子,露出笑脸。那人的魂魄自然也就被吞噬了。宋严之所以被誉为阎罗将军,是因为他有一支阴兵,这支阴兵源自他的父亲,鬼匠宋砚池。宋砚池最擅阴邪之术,拘人魂魄以作驱使。”
轻安为她倒满酒,“可是如果宋严有一支阴兵,为什么那日秦城主还能以那些地狱恶鬼坑杀了他们?”
“如果他没有阴兵,瑟瑟还未必能做出这样的幻境。”秦箫接口道,“唯有亲自见识过阴兵,还会觉得那些恶鬼真实,更何况,还有许多反噬的阴魂。我最担心的,是鬼匠其他的东西。”
龙七叶以食指蘸了酒液喂月姬,“有什么好担心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扇子你若要,就拿去玩儿。”
“这东西太过阴鸷,借龙女一把红莲业火,烧干净了才好。”秦箫将扇子递回去。
龙七叶微微一笑,掌心窜起火焰,那泣鬼扇须臾之间就化作灰烬,她拍了拍手,“小蛟,擦地。”
小蛟嘟囔着将地上的黑灰清理干净,“扇子烧了,那个茉莉是不是就会好了?”
“孙初冬一家都是这样的东西,想好,可不容易。”龙七叶后背靠向廊柱,“碧罗居然还有这样的商贾。人皮灯,泣鬼扇,样样精品。”
“龙女这是不满我呢。”秦箫轻笑,“卖什么,取决于商队自己,他们并不归我管辖。”
翌日,孙初冬带了重金上门,说茉莉已经清醒了。
龙七叶没有收,将其闭之门外。
下午,孙夫人带着宝儿来了,龙七叶见了。
面容寻常的孙夫人透着疏朗大气,跪坐在龙七叶对面,笑得满是深意,“是龙姑娘放走了人皮灯上的鬼魂吧。”
龙七叶答非所问,“我开始以为那鬼影是人的生魂。”
“自然不是,那是我养着的怨气。家中这样多的阴鸷东西,养一团怨气做奴役很容易。”孙夫人并无遮掩,“我今日登门,是来讨要泣鬼扇的。”
“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