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走得不紧不慢,就如落雪一般,说闲也闲,说促也促。
说闲,雪落的姿态悠闲,说促,是仅仅一天时间,地上又是千里洁白,然后,雪由大转小,最后变得稀稀疏疏,却一直疏而不断地持续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彻底停止。
但望着天际,还是无边的灰色漫延。
估计最多十天半月之后,还会有一场落雪!
在中原地区已经越来越难得一见的下雪,不意在这里,居然成了家常便饭。
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许广陵对素女同心诀的习练,替代了伏羲诀和根本窍法的习练,但每天早晚,定境前苏醒后,两次活络气血的打拳过程中,大窍中窍,还是会自行运转一段时间。
藉由素女同心诀,许广陵一次次地感受着小草的世界。
实话说,那并不是很美好的体验。
每次“同心”,许广陵都要经历着一种黑暗、压抑、冰冷、滞涩、艰难等种种体验,如果这些确实就是小草的感受的话,那必须说,作为一棵小草,生存的压力真的很大。
许广陵每次从定境中醒来,都要难受一小段时间,不论是身还是心。
心好像仍然沉浸在那种黑暗压抑不足几米方圆的环境中,而身,好像被拘禁住了,气血的运转都显得有点呆滞。
但慢慢地,这身心感受,会一点点复苏。
复苏的过程,就如坚冰解冻的过程,更像是整个天地从寒冬一点点步入春天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许广陵分外感受到的,是属于生命的美好。
更准确点说,身而为人,实在是太幸福了。
和那小草比起来。
眼睛可以看,看那此际并不蓝的天,但天地之间,一览无余。这片地域的环境哪怕再单调,但也依然有天,有地,有山,有水,有草木,有动物,有各种形状和各种起伏。
换言之,再单调,也还是可以入画,入千百幅千百种画。
耳朵可以听。
雪飘落的声音,风呼啸的声音,鹰掠翅的声音,牦牛羚羊等奔跑的声音,沙漠中沙子滑动的声音,沙漠中的泉水缓缓渗透和流淌着的声音……
鼻子可以嗅。
在这片已然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上,许广陵灵敏的嗅觉,依然能辨析出很多草木散逸的味道。
……
而这些,小草都没有。
统统没有。
它被冰雪覆盖,它被寒冷侵袭,它被黑暗笼罩,它不能动不能言,不能看不能听,而只能依靠一种单薄的模糊感知,然后竭力地维持着生命的延续。
生命于它,太单调,永远的单调,太沉重,永远的沉重。
其实不是很爱思考的许广陵,这一刻却仍然禁不住地思考着,“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嗯,对那小草般的生命来说。
这是许广陵从素女同心诀的习练状态退出后,身而为人时候的想法。
但当他进入定境,和小草开始“同心”的时候,不知是小草,还是他,又或者一而二二而一,其时,整个身心都只有一个念头——
活着。
竭力活着。
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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