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笑道:“三爷多心了,老夫人的意思是春花毕竟是三夫人的人,就算是为了孝道也不该由您来罚她的。”
“我是不理解你们这样人家的规矩,一个主子竟连罚个下人的权利都没有了?既然长辈们的丫头都那么精贵,那我屋里的这些人你们全都领走吧,回头叫了人牙子进来,我再重新买一批肯听我话,赏罚可随规矩的丫头。”
魏嬷嬷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这和顾景云一向表现出来的温和不同,竟然锋芒毕露,这是觉得进了顾家便万事大吉,不愿再粉饰太平了?
魏嬷嬷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顾乐康已是面色大变,冷笑道:“嬷嬷说的这些我竟也是第一次听说,倒是白费了这些年在这样人家生活的日子。我身边不仅有母亲送的丫头,还有祖父祖母送的,我一样使唤,使唤不动一样罚,怎么不见嬷嬷去教训我?”
魏嬷嬷脸色大变,想也不想的跪下道:“四爷恕罪,是老奴逾矩了。”
“你也知道是逾矩了?我一向赏罚分明,你自己去找大管事领罚,也让阖府的奴才看看,我们这些小主子罚不罚得你们这些奴才。”顾乐康冷声道:“平日里你们借着主子的名义耍风耍雨也就罢了,今日倒欺到我兄长跟前,这是打量着我三哥才回府,不熟规矩便欺负吗?”
魏嬷嬷垂下眼眸,磕头认错。
她在顾乐康面前提出这事,便是为着离间他与顾景云的关系,让他看看顾景云是如何对待他娘派过来的丫头的。
可她没想到顾乐康会如此反应,只不知这是他的真实反应,还是装的。
若是装的还好,可要是真的……
想到老夫人把重振顾家的希望放在顾乐康身上,魏嬷嬷就一阵心寒。
她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恼怒的顾乐康,微微叹了一口气,退下领罚。
她本可以全身而退的,不管顾景云怎么狡辩,他不敬继母的名声是逃不掉的,而她也可以假托老夫人的名义安然离开。
但顾乐康站出来了。
正如他所说,他身边也有长辈送的丫头,他可以随意打骂赏罚,怎么顾景云就不行?
她不能推到老夫人身上,不然明日全京城就都知道老夫人偏心眼,借故打压顾景云了,这个罪她得咽下,这个罚她也得领。
顾景云冷笑着看她去领罚,对满脸沉郁的顾乐康冷哼道:“不必在我面前遮掩,是不是老夫人的吩咐我一眼便知,用不着你假好心。”
顾乐康满脸尴尬,还有些委屈的道:“我也是怕你惹怒祖母,你不知道,这府里你最不能惹的就是祖母……”
“那你母亲能惹吗?”顾景云打断他的话,冷笑着看他道:“别忘了,此事是因你娘送我的丫头而起的。”
顾乐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顾景云便看向黎宝璐,抬了抬下巴道:“把那些荷包拿来。”
黎宝璐转身吩咐红桃,“你去拿。”
不一会儿红桃就拿来五六个或藏青或天蓝的暗色男子荷包,上面绣着青竹,青松,和梅兰等花样,既高雅又大方,实为出门交际旅行的最佳荷包。
这是给顾景云装钱用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配什么颜色的荷包,因为他新增了一衣柜的衣服,自然也要有一篮子的荷包。
这几个都是从那篮子荷包里挑出来的。
顾景云打量了一下顾乐康的衣服,捡了一个藏青色的荷包系在他腰上,似笑非笑的道:“把这些荷包都带回去,就跟你母亲说是我送你的。”
他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虽然是好东西,可也不要长久佩戴哦。”
顾乐康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他静静地看了秋月手中的荷包半响才接过,转身便走。
顾景云冷笑,想离间他们?
他们有什么可值得离间的?
不过白给他递刀子罢了,不过刀子都已到了手上,他不刺出去实在是可惜了。
顾景云回头冷漠的看着红桃,红桃心中一寒,忙低下头去后退离开。
“顾老夫人一定会后悔他们把顾乐康教得太过清正。”黎宝璐脸上带着些许赞赏道。
顾景云冷哼一声,“现在后悔,以后说不定就庆幸了。”
“我能理解为你把他摒弃在你的计划外吗?”
“不,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合适捅向顾怀瑾和方氏的武器吗?”顾景云所谓的放过不过是不把他列入报复的名额罢了。
顾乐康是顾家费尽力气培养出来振兴家族的接班人,把人毁了固然高兴,可若能把人握在手里用岂不更好。
只想一想就知道顾侯爷和老夫人他们会被气死。
“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天一黑我们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