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只是孙子,老四却是他宠了三十年的儿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所以太子并不报希望,父皇既然特意将顾景云与又安绑在一起,那么也一定会给老四留下一个筹码,一个能保住老四的筹码。
不过太子想不出是什么,反正只要不是兵权就一切好说。
“既然要拜师,那便将拜师的礼物准备好,”太子拍着他儿子的肩膀笑道:“其实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他舅舅便是我老师,按理他该与我同辈,因此你拜他为师也在情理之中。”
李安嘟嘴,“可从皇祖父那里算,我和顾景云是同辈。”
皇帝是顾首辅的弟子,那皇帝就与顾闻天是师兄弟,据说顾闻天的字还是皇帝这个师兄帮忙取的呢。
令公,表达了皇帝对顾闻天的歉意及许诺,虽为教书先生,却位同尚书令。
而按理,他爹跟秦信芳便是同一辈,谁知道他皇祖父又拜秦信芳为太子少傅,而他爹干脆拜秦信芳为师了,害他平白矮了一辈。
李安叹气,暗暗发誓,他以后一定要把这辈分给改正来。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很多人都睡不着。
考生们睡不着是因为考试结束了,他们终于成了进士老爷,于是兴奋激动,不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是还在跟同年,跟朋友们喝酒。
官员们睡不着是在猜测皇帝这样跳级提拔顾景云,却又限制他前程,并让他与太孙绑定的用意。
而顾家睡不着则是因为顾景云的状元之位和他的官职。
不是谁都有大臣和杰出学子们的见解的,而在顾侯爷没有特意讲解的情况下,方氏几乎是彻夜难眠,她差点咬碎了帕子,恨声道:“顾景云就这么好,好到皇帝不顾规矩跳级晋升他?”
方氏的嬷嬷也有些恍惚,“而且还是一升就升到了四品,老爷在翰林院都呆了十多年来,也还是五品呢。”
方氏更恨了,她心里不服气的想,她比不上秦文茵,难道她养的儿子也比不上吗?
她眉眼凌厉的问道:“少爷呢?可是在书房用功?”
嬷嬷犹豫了一下才道:“四爷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呢,他说是和人在茶馆里参加诗会,今儿不回家了。”
“是三爷!”方氏怒道:“什么四爷,我们府上什么时候跑出四爷来了?他都已经分出去了,那边也改了称呼,难道我们还要空出一个位置来给他?要脸不要?”
嬷嬷低头认错,心里却道:这是侯爷的吩咐,何况您现在硬气,等人回来还不是得低声下气的接待?
唐氏和姜氏同样睡不着,她们和方氏一样,以为顾景云又是三元及第,又是一封就四品官,是要平步青云了,因此忐忑不安。
秦氏的嫁妆她们还没开始找呢,侯爷是隔三差五的问一次,但她们哪有脸去讨要?
她们本想拖着,拖到侯爷忘了这事,而顾景云分出来顾家,只身一人,势力单薄,到时候她们怎么说,怎么做还不是全凭她们?
可现在,顾景云一上来就是四品侍讲,待过几年他还不超过侯爷?
最要紧的是他年纪小啊,他今年才十五岁,十年后也才二十五,他位高权重时只怕她们的儿子才刚熬出头呢。
到时候因为嫁妆的事转而对付她们的儿子……
唐氏和姜氏犹豫了一晚上,在面子和孩子们未来前途之间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咬咬牙选择了孩子。
俩人面色苍白的碰在一起,开始将秦氏的嫁妆理出来,同时开始着手送出去的东西。
而顾府中最睡不着的却是顾怀瑾。
他的小书房灯亮了一夜,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虚空沉默不语。
秦家真的这么有能量吗?
竟然能让顾景云一中举就直接晋升四品!
顾景云是状元,但他也是探花,只相差两名,但他都在翰林院里将近二十年了,这才五品,他凭什么,凭什么一上来就是四品官?
顾怀瑾气得眼睛都红透了。
而顾景云因为醉酒睡到日上三竿,在喝了醒酒汤,又吃了粥后便拿了锄头去给院里的花花草草松土。
赵宁高兴的从外面进来,扬了扬手里的帖子道:“郑兄要在状元楼里摆卓酒席与你庆贺,晚上我们一起去吧。”
顾景云抬头看了眼天色,点头道:“好啊,顺便给我未来的徒弟买点见面礼。”
赵宁闻言羡慕不已,“太孙运气正好,竟能拜你为师,以后他可以天天听你讲课了。”
顾景云上课有多好,除了黎宝璐,感受最深的就是他了,所以他觉得太孙拜顾景云为师不是顾景云好运,而是李安好运。
顾景云挑了挑眉,受用的点头道:“是啊,太孙的运气一向好。”
他想了想笑吟吟的看着赵宁道:“不如你也拜我为师吧。”
赵宁瞪大眼睛,最后高兴的撩起袍子就跪下,“学生拜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