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德摇头感叹,“怎么能怪你,现在是太平盛世,武将难有出路,而我们家的人除了你三叔那一房在读书上都没有天赋,想要出头太难了。”
提起这事他就不由想到顾景云,忍不住叹息,“要是顾景云不分宗也好了,有他和康儿在总能把侯府撑起来……”
顾乐庄抿嘴不说话,心中暗道:那还不是你们当年做得太狠,把人休了也就算了,还派人去追杀。
顾怀德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不太光彩的事,轻咳一声道:“你祖父丧期未过,承爵就不用大半了,我们自家吃个团圆饭,把匾额换了就行了。”
“是。”
等顾怀德承爵,祖父的热孝也过,顾乐康就开始计划着回老家守孝。
顾怀德有些不赞同道:“守完孝你还得谋官,何必回乡?虽说守孝期间不宜饮酒作乐,但一些交际往来还是可以的,你总得为孝后考虑。”
顾乐康却道:“大伯,我在京城并没有几个朋友,还不如回乡安心读书。”
“在京城不也能读书吗?”
顾乐康沉默了一下道:“大伯,我不想留在京城,一是因为我在京城不好受,二是留京对我母亲的病情不好。”
顾怀德闻言叹息一声,顾乐康当年为了离开京城连庶吉士的考试都不愿意参加,出仕后若无必要坚决不回京,每次回来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两月。
他到底不忍强求他,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顾乐康这才退下。
他带着母亲和妻儿回乡,每日都读读书,下下棋,或下地看一下庄稼,每日过得惬意不已。
离开了京城,远离了那熟悉的环境,又没有了顾怀瑾,方氏的病情好转了许多,虽然偶尔还会恍惚激动起来,但情况比以前要好许多。
顾乐康更不愿意回京城了。
要不是孝期将满,京城写信让他回去除服,他几乎要忘记了他的另一重身份。
顾乐康想要留下妻子和母亲,只带儿子回京,这对母亲的病情有好处,免得她回京看到熟悉的地方病情又恶化。
但方氏一看见他们收拾东西没收她的立即紧张起来,每日都亦步亦趋的跟着儿子,不停的问道:“你要去哪里?是不要母亲了吗?”
一天问上十几遍,顾苏氏不由担忧道:“母亲这样,只怕你走了会犯病,那样对她的身体更不好。”
顾乐康沉思片刻,最后叹息道:“算了,我们一家一起吧。”
方氏见她的东西也要收拾了,一颗心这才放松下来,不再追着儿子问,而是又开始逗着孙子玩。
顾乐康和顾苏氏看得一叹气,本以为她的病情已好转,但看来还有的努力啊。
顾乐康出仕以后肯定会出差,到时候总不能也带着母亲吧?
此时正是春季,春光烂漫,绿树抽芽,鲜花盛放之时,可景色虽好,人却昏昏欲睡,顾乐康一行人慢慢的往京城赶,到了城门口就发现排了远远的道儿。
来京的人一向多,但也少有这么多的,顾乐康不由掀开帘子问,“何事这么热闹?”
二喜就下车去打听,半响后回来禀告道:“四爷,万岁节快到了,各国都派了使臣前来朝贺,随使臣来的还有各国的商旅,大楚的商人便也趁机拿着货物上京,就连京郊的百姓都挑了自家的菜蔬进京贩卖。”
万岁节京城本来就抓紧治安,检查要仔细许多,再加上这么多人蜂拥而至,自然排队长些。
顾乐康点头,放下帘子和妻子笑道:“赶路都赶糊涂了,竟然忘了万岁节。”
给孙子切苹果的方氏手一顿,呆呆的道:“万岁节?万岁节到了老爷不能进宫,他肯定又要出去喝酒了,得叫方嬷嬷给他备好醒酒汤才行。”
顾乐康闻言笑容一顿,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刀,拍了拍她的手掌道:“娘,儿子已经不喝酒了。”
方氏呆呆的扭过头来看他,目光聚焦在他脸上看了半响,半天后才露出一个笑容道:“老爷回来了?万岁节到了,您要不要作画,据说当年圣上还夸过您的画艺呢。”
顾乐康笑了一笑,轻声应了一声“好,待回到家吧。”
方氏高兴起来,开始低垂着眼眸悄悄细语,顾苏氏坐得这么近都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她不由看了一眼丈夫,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的看着他。
顾乐康拍拍她的手,对她笑了笑,母亲这样他已经满足了,至少她只是陷进自己的世界里,而不是和父亲一样还会去强逼别人接受他的世界,从而伤害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