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2)
曲子好听是好听,会不会太平淡了?
徐冬冬想。
就在她以为这是一首纯音乐时,忽然,随着轻缓的钢琴伴奏,出现了一句念白,“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这声音……z神!
不过,卖杏花是什么鬼?
徐冬冬的大脑有片刻缺氧,突然,她脑海中回忆起什么,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word文档,翻看了游记合集的第一章,伊犁·杏花沟篇,果然……她寻到了丝丝猫腻。
她捧着手机,满眼期待地问:“这篇写的陌生男子,不会就是z神吧?”
连翘闻言,未否认,她眉眼间染上了笑意,“嗯,就是他。”
这个肯定回答,令徐冬冬一身血液都沸了起来,她双眼冒着精光,“我的天哪,你写得也太委婉了!
读者们肯定猜不出来,这篇描写了你们二人的初次邂逅。”
“做人,还是要低调的嘛。”
听到这句话,徐冬冬一口老血含在口中,就差吐出来了。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说实话,这句诗的意境,一点都不美好。
然而,却是最贴合他们初遇时场景的一句。
那年,春天,四月。
连翘与朋友们去伊犁旅行,慕名前往杏花沟,在那里,她们一同,身穿汉服,拍了数张美照。
蓝天、白云、杏花、以及佳人。
她们的出现,自然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他们的目光中有惊艳、羡慕、蔑视……
但连翘她们,一点都不care。
她们忙碌了一整天,穿梭在大片的杏花间,忙着摆造型、忙着拍照片,哪有时间在意别人的目光啊。
第二天,她们满怀着愉悦的心情走出客栈时,却发现,外面飘着细雨。下着雨,肯定拍不出特别美的照片了,光线太暗,拍摄难度系数太大。
于是,一群人又怏怏不乐地走回了客栈。
问了老板,他们才知道,这场雨,从夜里就开始下了。再问大约何时会停时,老板直摇头,说“伊犁的春雨,没人心中有数,什么时候会停,全看老天爷的心情吧。”
原定的拍摄计划落空了,别的人约着回房边吃零食边斗地主,而连翘笑着拒绝了她们的提议,她抬眼看了看外面,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她问客栈老板借了把伞,然后,挎着她的佳能eos40d走出了客栈,踩着朵朵水珠,向着不远处的杏花沟走去。
她步伐缓慢,空出点时间留心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路上,她见到道路两旁栽着杏树,枝头的杏花虽然仅有两三朵,倒也别有一番雅致。
连翘将雨伞夹在脑袋与右肩处,半蹲下去,举着相机对准其中一株杏树,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咔擦咔擦”声连番响起。
终于,拍完后,她在原地站直,在数十张中挑选出一张,这张无论是从角度还是光线来看,都是最好的。
更何况,它还将绵绵雨丝的动态效果显现出来。
枝头的那朵杏花上,沾着雨珠……
怎么看,怎么美。
连翘低头,沉浸在喜悦中,就这样走着走着,脚下一滑,她整个人向前倾倒,倏地,有人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回带。
就这样,冷不丁的,撞入一个带有陌生清冷气息的怀中。
定睛一看,前面是一条小水沟。
原来,她走着走着,走偏了路,却偏偏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对面着陌生人,尤其是救了自己的陌生人,连翘一时间变得局促不安,她揪了揪自己的衣角,低头看了眼鞋面,沉默了几秒,终于——
她说:“谢谢。”
声音低若蚊蝇,却被人听见了。
“不客气。”
细细的雨丝落在睫毛上,连翘来不及打量救命恩人,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把淡蓝色的伞,好巧不巧地跌进了水沟里,朝着雨水滴的方向,落了不少雨珠。
这可怎么办?
她穿的小马靴,不防滑,而水沟周围的泥土看起来就很滑,连翘一时间没了主意,就在她准备咬着牙,下去捞伞时。
有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先她一步,只见那人撑着一把伞,双脚踩在潮湿的泥土上,他长臂一伸,握着黑色的伞柄,将那把淡蓝色的伞捞了上来。
伞被递回手中时,连翘怔了怔,入她眼的是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或许是拾伞时没留神,他左手小拇指侧面蹭到了泥点,男人自己未发觉。
连翘瞧见,很快就回过神,她从上衣口袋里找出一包面纸,递给他,说:“你的手脏了,给你,擦擦吧。”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软绵绵。
男人接过面纸,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连翘被他打探深究的眼神看得很窘迫,她目光低垂,根本不敢与他对视,气氛登时尴尬起来。
“……我见过你。”
嘎?
连翘猛地一抬头,瞧清楚了男人的模样。精致好看的五官,他的双眼漆黑如墨,深邃而又勾人。
就连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又透着清冷感,是她喜欢的类型。
“你、你见过我?”
“嗯。昨天,杏花沟。”
“噢。”哦?!!那他岂不是见到她当时身穿汉服,满脸痴汉的模样了?好像……有点点囧啊。
并不是很开心。
这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商陵游。
他们初次相遇的故事,不算长。
却足以感动人。
比如,徐冬冬,她双手托着下巴,听得满眼桃心,就这样凝视着连翘,看得后者头皮发麻,“你、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