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结束后,任天真回到学校,才离开一个月,感觉学校里到处都不一样了,临近毕业,学校里随处可见喝多了的男生和红着眼睛的女生,仿佛就要经历生离死别,校园里的爱情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任天真对这些向来没感觉,她的毕业论文已经到了最后冲刺阶段,无暇去伤感,然而话虽如此,有些事她还是不会耽搁的,回学校没几天,她就去找了温嘉明。
他平常不坐班,给研究生上课也没有固定教室,但是每周四历史系的课题组有活动,他会准时在活动室指导学生。
任天真在活动室外等他们活动结束,站在门口叫他。温嘉明看到她,说不出是惊喜还是什么别的情绪,看着她好半天。
“去我办公室吧。”温嘉明回过神来,带任天真离开。
虽然才半个月没见,两人却好像陌生起来,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温嘉明关上办公室的门,任天真才转身看着他。
“实习结束了?”温嘉明走到茶水台泡咖啡。
“结束了,我上星期就回校了。”任天真没有坐,走到窗台边看看,他的办公室角度非常好,能欣赏到校园里最美的景致。
“五月初研究生论文答辩,你都准备好了?”温嘉明把两杯咖啡放在桌上。
“你又不是我导师,干嘛像对学生一样跟我说话?”任天真坐下来,双手托腮看着他。他大概最近忙得都没时间理发,头发长了,发梢看起来更卷。
这丫头看起来有点兴奋,温嘉明不解地看着她,这一看就没法再移开视线,天真的眼睛亮亮的,像两颗黑宝石。
他很快稳定情绪,“我只是提醒你,论文答辩对你很重要,如果你想拿到导师推荐的话。”任天真看着他,“我的头发要是像你这么自来卷就好了,以后就不用花钱烫发了。”
看来她是不打算跟他好好谈话,不停自说自话,温嘉明啼笑皆非,可是心底里一点也不觉得讨厌,纵容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你,如你所愿,我跟傅冬平好了,我父母也见过他,全家上下都对他很满意。”任天真特别顺溜地说出这一长串话。
尽管能听出这是小女孩任性的赌气话,温嘉明内心还是一阵炸雷,淡淡地坐直了身子,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挺好的,他跟你合适。”
“对于那些把感情当成负担,不愿意承认甚至极力否认的人,这当然是个好事,没有人再会烦他,他可以无所挂碍地追求他的仕途,过他想要的那种成熟、理智的生活。”
任天真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刻在温嘉明心上,他很想告诉她,不是那样,可话到嘴边哽住,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任天真站起来就走。
桌上那杯咖啡还在冒着热气,他俩的谈话就已经结束,温嘉明颓然坐在那里,一颗心被痛苦和失落浸泡。天真对他有了这样深的误会,可笑他竟不能去解释什么。
任天真刚走到宿舍楼下,就接到傅冬平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叫苦。
“天真,我病了,感冒发烧头痛喉咙痛眼睛酸,没人照顾我。”傅冬平撒起娇来,语气堪比奥斯卡影帝,不仅声情并茂,还楚楚可怜。
“怎么会没人照顾你?你父母呢,还有保姆?”任天真不知道他又在闹哪出。
“我爸去布拉格参加建筑业年会,把我妈也带去游欧洲,保姆趁机请假,全家剩我一个。”傅冬平一阵咳嗽。
“那你去看医生啊,吃药挂水啊。”
“你有没有同情心?男朋友病了,你让他自己去看医生,吃药挂水?你就不能来给他做顿饭?他都一天没好好吃饭了。”傅冬平叫道。
任天真听他虽然一通抱怨,声音却是嘶哑的,有点担心起来,“那好吧,你家地址告诉我,我去给你做饭。”傅冬平很愉快地把地址告诉她。任天真用心记下来。
廖青站在窗口看到任天真站在楼下打电话,原地转圈,不时用脚踩草坪,心说,那个小开建筑师动作倒快,她这边刚通风报信说天真去见温嘉明,他那边就放大招了。
任天真收了手机跑回宿舍收拾东西,廖青笑眯眯看着她,抽一口烟,“出去啊?晚上还回来吗?不回来我就不给你留门了。”
“你别再抽了行不行?一屋子烟味。”任天真没好气地冲她翻白眼。
廖青写论文的时候喜欢抽烟,烟瘾还特别大,一天能抽两包,弄得宿舍里乌烟瘴气。
“得,我这就把烟灭了。”廖青掐灭烟头,“问你话呢,晚上回来吗?”
“回来啊,不回来我住哪儿?”
“住你男人家啊,他家里那么有钱,应该自己有房子,不会还跟父母住一起吧?”廖青笑道。
“我才不住他家呢,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大少爷病了,我得去看看他,晚上十点钟之前我一定回来。”任天真背好背包出门。
廖青在身后叫,“回不来也没什么,我们研究生楼宿管又不严,你好好去照顾人家,别让人病情加重啊。”
任天真出校门,先步行十来分钟去附近的超市采购,在超市地下车站搭乘地铁,地铁里人特别多,她没有位子坐,只能提着两个购物袋站着。
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高大背影的男人,任天真惊得一激灵,怀疑是自己的幻觉,揉揉眼睛再次看过去,果然那个男人又不见了。
为什么总是看到那个人的幻影?任天真思忖片刻,想过去看看,无奈的是地铁人满为患,她根本挤不过去。
摇摇晃晃半个多小时,地铁终于到站,出了通道步行十来分钟,才看到傅冬平家所在的小区,高档别墅区门禁森严,耽搁盘查半天,又打电话给傅冬平,保安才放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