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别舍不得,我们会用催眠加药物疗法治疗她的解离性失忆症,过程可能会有痛苦。”
傅冬平沉吟着,“慢慢来吧……只要她次人格不捣乱,我并不想用极端的方法对付她,那对她也不好。”
他一直在考虑,也一直在担心,如果次人格那么快就消失了,天真对他的爱和依赖会不会也跟着消失?就像刚才在阳台上,天真看着他的眼神和平时都不一样,那目光里有强烈的爱。
“但你无法保证她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不好,她是隐藏起来的,伤人于无形。”白素吁了口气,从傅冬平的态度来看,他对任天真是狠不下心的。
“要是她的两个人格最终合一,那就最好了。”
“很难,几乎没有这样的先例。”
上车前,傅冬平忽然停住,看着白素笑,“认识这么久,你现在能把真名告诉我了吗?”白素惊愕于他的聪明,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白素不是我的真名?”
“那我还能叫卫斯理呢。”
白素哧一声笑,半晌才告诉他,“我叫白紫汐。”
白紫汐,傅冬平默念着她的真名,觉得这个名字固然很有诗意,但白素似乎更适合她,聪明干练,又善解人意。
一星期以后,白素打电话给傅冬平,告诉他,任天真搬回学校去住了。
“她的治疗方案,李教授都交代给我了,但我想你还是得先跟她谈谈,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我们发现她对治疗有一定的抵触心理。”
“知道了。”傅冬平并没有多问,任天真的想法他大致也能了解,那丫头表面上不声不响,心里很有一套想法。
天真参加电视台笔试的日子快到了,这几天正在加紧复习,治疗的事势必要缓一缓,不能让她产生逆反心理。
为了她能顺利通过考试,傅冬平替她疏通关系,请那个在电视台任职的朋友吃饭,并且投其所好送了对方一套价值数十万的晚清瓷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朋友开他的玩笑,“挺舍得在那丫头身上花钱呀。”傅冬平笑笑,“她一直梦想当主播,成全她。”
“那你可得看紧一点,这一行我见多了,翅膀硬了以后你根本管不住她。”朋友给傅冬平忠告。
“我这个还行。”对任天真,傅冬平扪心自问,并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也在不断寻找跟她最契合的相处方式。这段时间甜蜜的小日子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时时有暗潮涌动。
“一开始都这么说。”朋友叹了口气,“我不就是个例子,给她找老师、送她进电影学院、去各地参加选秀节目,结果怎么样,红了以后直接爬了影视公司老板的床,回头还给我来一句,感谢我多年栽培,她一直视我为恩师……我操,老子花大钱培养她,就为了换她这句话?”
傅冬平干笑一声,心里无比沉重,可还是撑着面子,“她还小呢,小女孩心思,向往万众瞩目、出人头地,等她接触了,自己就会知道,宝押在她身上,输了我也认了。”
朋友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劝,话题转移到别的事情上。
鹭岛大学,任天真抱着几本书从图书馆出来,初夏暖烘烘的夜风带着扑面的流萤,让夜晚变得燥热无比,穿过一片灌木丛,是个人工湖,种满了芦苇和荷花,此时六月里,荷花都还没开,但荷叶已经绿了,点点繁星般的萤火虫在荷叶间低飞,格外有一种美感。
“天真——”有人在身后叫她。任天真回头一看,是温嘉明,心顿时怦怦乱跳,她本以为,他们会老死不相见。
温嘉明从幽暗的花木间走来,月光投下的影子让他一张脸先是看起来斑驳不清,接着又带了一层清冷的光辉。
他的头发理过了,看起来英俊如昔,任天真站定,叫他:“找我有事?”
“听说你的论文答辩得了优秀,恭喜你。”温嘉明一时间没找到适当的话题切入点,先客套一番。哪怕他在讲台上妙语连珠,到了这个女孩面前,仍有拙于言辞的时候。
任天真一愣,表情淡淡的,“谢谢。”
“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温嘉明终于走到任天真面前。任天真告诉他,“下星期电视台主播笔试,笔试过后还有三轮面试。”
说到此处,两人再无话可谈,可谁都没走,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荷塘月影,和纷飞的萤火虫。
“毕业证领过了吗?”
“前两天就领过了,好多同学找工作都要用毕业证和学位证,系里提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