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斯拉突然想到了这些。
她沉吟稍许,默默收回了手,沉默了一会儿后,一道冰冷的东西突然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期待他们这些残次品果然是天真的想法。”
腐臭的气味伴随着后者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旋即对仅仅站在一旁的霍普金斯吼道,“不要乱动!把你们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一起丧命。”
“……”
霍普金斯瞳孔微缩。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竟然一点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听这语气,……强盗?
“还有——你们是附近那个营地里的人类冒险者吧!”他的语气突然咬牙切齿了起来,些许是怒急攻心,语气越来越急促,夹带着喘气,“我记得你们人类的冒险者最重情谊,让你们那些偷了我东西的人,赶紧给我送回来!”
脖颈上的冰冷又贴近了几分,普利斯拉音乐觉得方才面颊上出现的伤口又火辣了起来。
“……不,我们只是路过这里的冒险者。”她回答,“马上就离开。”
连霍普金斯先生都没法阻止他的动作,至少能确定他的特殊性了。普利斯拉琢磨着跟对方商量商量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谁知后者完全不听她的说法,执着地认定了自己的观点。
“——别骗我了,”他冷笑一声,“会在这附近闲逛的人类,这一年来我就看见过你们那一个不怕死的营地。还找死地偷走了我的权杖……”
锋锐又逼近了一点:“说,你们把那东西放到哪里了?”
“……”
不远处的那些亚种种族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在挟持着普利斯拉的男子的示意下后又纷纷散开。霍普金斯也得以从较近的距离观察这些从前哪怕在书上都从未见过的种族,越看越觉得他们皮肤上浮起的纹路令人反胃。
那应该是天生就存在的吧。
有关这些人的思考在他的脑海中仅仅停留了一瞬,他便将目光移回到眼前的危机之上。
也许普利斯拉看不见,但挟住她的人,是一名皮肤惨白的,……人类。
面无血色,甚至毫无生命的波动。魔法基于生命,他应该也没有任何的魔力波动。
这又是他今天见到的另一个奇怪的存在——就连诞生于绝望的遗骸中的魔骨一族,也是生命承载体,眼前的男人分明已经失去了性命,又是怎么得以活动自如的?
霍普金斯神色凝重地站在一旁,手上刚有动作,原本背对他的男人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又吼了一声:
“都说了不要动!只要你有任何动作,都只可能是这个女人受伤!——仅凭你们是伤不到我的!”
这种分明是在蔑视他人的话,还是让霍普金斯散开了手上的魔法。对亡者发起攻击是否能伤得到他?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类,他倒真的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但是普利斯拉的身体行动能力是什么程度,他也见识得差不多了。不能算特别差,但从别人手中脱身的身手肯定不存在。
“这团火烧得也够旺了。如果这附近有人类驻扎的营地,他们待会可能会赶过来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普金斯还在思考对策,被挟持的普利斯拉就开口了,她看不见自己身后站着的人究竟是谁,“就算没有,你也可以把我带到那边去看看,看我们跟那些人类究竟是不是认识、是不是交情深到了足以互称同伴的地步。”
“……!”
“明明我们对你无法造成伤害,你却不敢独自前往那个营地,……说明,我们的魔法,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她的语气出现了一些波澜,却没对本身的情绪造成多大的影响。反而是挟持了她的那名男子手上动作一僵,猛地一挥,刀锋似乎碰到了她的斗篷上,旋即一下子从她身边跳开!
他落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普利斯拉周身安宁的空气,炸开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你们人类怎么可能知道……”
他的呢喃声比方才激烈的语气低了不少。他放下手,瞥了正准备有动作的霍普金斯一眼,冷哼一声。姑且顺着她的说法来止住这两人的情绪。
“不是那个营地里的人,我倒是很难想象还有谁见到那群残次品的时候,不会感到惊讶。”
“不就是一群热爱纹身追逐异类的家伙罢了,”普利斯拉淡淡地回答道,内容跟方才告诉霍普金斯的截然不同,“为了倡导个性,帝国的年轻人当中也有人会故作玄乎装深沉,他们长大后就会明白这是多么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了。那群人只不过是……”
她话一顿,上下打量着男子惨白之下毫无血色的皮肤,“只不过是跟了一个错误的领导者,就算在长大了还将异类当成是自身的荣耀罢了。”
“……!!”
她这番话说得像是在帝国生活了几十年早已看透红尘的老人家似的,语气笃定、带着对小辈的关怀,连对人类生活了解甚少的霍普金斯都差点信了。
要是面前的男子在帝国当中生活过哪怕一段时间,他都会发现普利斯拉这说得一套套的,都是在胡扯淡儿。
他也的确发现了:“哪个帝国会有这种无聊的传统?”
“跟传统无关,只是流行罢了。流行这种东西总是兴起的快捷又迅速,你这种穿着上个世纪长袍的人怎么可能跟得上?”普利斯拉继续胡诌。
“……无知。”他冷笑一声,挺直了腰板,撇开这个似乎有些不占理的话题,“这样看来,你们可能还真跟那些人没有关系。——我一点都不希望那些压制自己的人类中会混入这样一个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