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主见暮朝神色有些倦怠,便劝她小睡一会儿。暮朝虽然疲倦,但却并无困意,可是看见窦太主一幅担忧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令宫人将蓁儿抱来,陪着蓁儿玩了一小会儿,便换了寝衣早早歇息了。
窦太主却并未立即离开,因怕暮朝因刺客之事心怀恐惧,一直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一直到她呼吸平稳,又见时辰不早,心里计算着刘彻应该不久便会回来,才为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的离开椒房殿回堂邑侯府去了。
暮朝在窦太主离去后便睁开了双眼,起身斜倚在枕上,望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默默的出了半晌神,心中竟然总是想起窦太主刚刚所说的那番话,原本被她压制在内心深处,被她刻意忽略的问题再次以无可躲避的姿态强势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暮朝心里一直十分清楚,刘彻之所以忽然转变对她诞育皇嗣的态度,一定有着一些特别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则一直被刘彻刻意隐瞒。
因为得到阿娇的记忆,暮朝对于刘彻的性格喜好了解颇深,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与刘彻的朝夕相处,暮朝更加肯定刘彻之所以不敢将事情的真相坦诚相告,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与阿娇有着极大的关联,而且极有可能会给阿娇带来巨大的伤害。
暮朝思来想去,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而自从上次下定决心以后,暮朝便刻意将此事放在一旁暂且不去理会它。毕竟,比起那件令她更为担忧的事情,此事即便是暮朝所想的最坏的结果,对暮朝而言也不过如此。
暮朝想到此处,不禁摇头苦笑。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的不是么?别说刘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便是一般平民百姓,又有几人能够保证对待妻子一片赤诚,完全没有任何隐瞒?
暮朝深知,无论任何人都是有秘密的,自己的秘密比起刘彻来,只怕还会多出好多倍。何况自己对刘彻也有诸多隐瞒,而且从未想过要告知刘彻关于自己身世来历的只言片语。虽然此时两人已经朝夕相对、渐渐情深,而刘彻却连自己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暮朝心想,若无阿娇记忆的影响,自己或许不会这样快速对刘彻产生好感,以致渐渐情深,甚至甘愿有了牵绊。明明,刘彻与沐风一点都不像呢!自己为何偏偏在面对他的时候会产生强烈的悸动和依恋。这是在沐风离开后多年来自己第一次又有了一个想要主动靠近之人。
自从上次亲手将新制的玉佩交给刘彻后,已经破釜沉舟的暮朝便决心暂时将烦恼之事抛诸脑后,毕竟,对于或许根本没有未来可言的自己,若是再失去现在所剩无几的轻松时光,岂不是太过悲哀了?
暮朝就这样想着心事,时而欢喜,时而蹙眉。最后却得出了一个结论:爱情,果然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麻烦的东西呢!
刘彻回到椒房殿时,刚走进寝殿见到的正是暮朝拥着锦被斜倚在枕上痴痴笑笑的模样。只见她长发斜挽成松散的发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湖绿色的寝衣隐隐透出莹白如玉的肌肤,一张清丽出尘的俏脸带着三分慵懒、七分柔情,清澈水润的双眸中透着淡淡的羞涩及愉悦的笑意。
刘彻不由得慨叹,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即便不着脂粉、身无华裳,只是随意的倚在那里,便无端的让人耽溺其中,只觉得那样一张精致的面容真可谓百看不厌。
刘彻就这样看着暮朝,顿时觉得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变好转了很多。刘彻举步向暮朝走去,柔声唤道:“阿娇,在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出神,竟然连朕回来都未曾看到?”
暮朝惊讶的抬起头,随即笑道:“果然是呢,竟是连彻儿回来都未发现!不过我在想些什么,可不能告诉彻儿知道!”
刘彻被她那俏皮可爱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几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竟然伸手哈起痒来,一边哈痒,一边威胁道:“你这胆大妄为的小女子,竟敢多次顶撞朕?若是再不如实招来,朕便不再手下留情,你可要想清楚,到那个时候再后悔,可就为时已晚了!”
暮朝却是娇笑着左躲右闪,嗔怪道:“彻儿就会欺负人!快别闹了,省的让孩子听了咱们的笑话去。”
刘彻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到底是做母亲的,竟是这般心急。咱们的宝贝儿子尚未出世便整日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咱们的孩子虽然一定聪慧非凡,但也不至于达到尚未出生便能听懂大人言语的地步吧!定是你过于在意这个孩子了,反倒时常多心!你心疼他是好事,但可不要将他宠坏了。身为大汉的皇长子,将来必是要有一番作为的,太过骄纵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