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掌柜也是个聪明人,虽然开始没有想明白刘彻的用意,然而此时看着刘彻对待暮朝的态度便渐渐回过味来,眼睛转了转,便立即按照刘彻的要求取来了一些样式更为普通,质料略微粗糙些的成衣呈到刘彻面前。
刘彻看着这些质地下乘手工差等的衣衫,不悦的皱紧了剑眉,抬头看了看俊逸出尘恍若谪仙的暮朝,刚想开口却又瞥见春陀身上的浅褐色深衣质地都比眼前的衣衫好上数倍,不禁脸色越发难看,终于懊恼的对暮朝说道:“就你身上这件吧,虽然差强人意,但总比你原来的衣裳好些。”
春陀与侍从护卫们听闻此言,纷纷低下头去,借以掩饰自己脸上不住抽筋的嘴角,心中暗讨陛下对皇后娘娘也太过在意了些,竟然连皇后娘娘身着女装微服出宫都无法忍受,还非要娘娘换上这件样式质地差上许多的男子袍服,并说这件衣服比娘娘原本那件衣衫好看!陛下莫非忘了,娘娘原本穿着的那件湖绿色曲裾深衣可是用上好的锦缎缝制而成,仅那领口及袖口的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芙蓉花纹便需要宫中手艺最好的绣娘忙碌半个月方能完成,陛下竟然还满脸的不满与嫌弃。虽然说偶尔吃吃小醋有助于增进感情,但是陛下此举实在是有违帝王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暮朝虽然比春陀等人的反应好些,但也觉得刘彻此举令她深感意外。望着刘彻醋意十足的别扭的神情,暮朝微微勾起了唇角,心中暗讨或许刘彻对她的感情比她原以为的还要更深一些。
店里的虎头虎脑的小伙计望着几位贵人远去的身影,疑惑的小声问道:“咱们店里明明还有其他符合贵人要求的衣袍,掌柜为何不再多选几件呈给贵人挑选呢?”
掌柜瞥了小伙计一眼,笑骂道:“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你以为那位贵人当真看得上咱们店里的东西吗?不过是为他的夫人挑选一件临时替换的衣衫应急罢了,只怕也就穿这半日,以后是绝对不会再穿上身的。你看那两位贵人身上的衣袍,就凭那质料与手工,便是咱们店里最贵的衣袍也是比不上的。虽然赚不成银钱,可是那两位贵人一看便身份不凡,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咱们只要将他们侍候得周到妥帖,让他们满意离去也便是咱们的造化了。”
那小伙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望着刘彻等人离去的方向露出怅然羡慕的神色。
刘彻带着暮朝刚刚走出店外,便看见了满载而归的蓁儿与据儿。两个小家伙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面人,身后的几位侍从更是大包小裹、手拎肩扛,模样好不狼狈。刘彻与暮朝见此情形,相互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刘彻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拍了拍据儿的肩膀,轻笑道:“你们姐弟两人还挺快的嘛,竟比我原来预期的时间快上许多!”
蓁儿听出刘彻言语间的调侃,微微红了脸颊,小声说道:“是父亲说看到喜欢的就拿着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倒也省了挑选的时间,索性便把喜欢的东西都买回来啦。”
据儿则摇晃着手中的小面人到暮朝面前献宝,兴奋的说道:“娘亲,你看这个小面人像不像据儿?那位捏面人的老爷爷厉害极了,不过半刻钟便能捏好一个面人!我和姐姐还请那位爷爷捏了娘亲和父亲的模样,娘亲和父亲若是看了,也一定会觉得十分相像的!可是我和姐姐看到街上有很多美味的小吃,但是都强忍住了口水并没有买。不过,我越看越觉得肚子很饿,便拉着姐姐回来找父亲和娘亲带我们去长安城内最有名的酒楼用膳!如若不然,我们定然还要继续逛下去的,又怎么会这么快便回来?”
刘彻看着据儿天真纯净的目光,忽然觉得这小子似乎单纯过了头,自己应该着手好好教导他一番为人处世的道理才是。转念又想道左右据儿还小,倒也不急在一时,所幸还有自己护着,就然他再逍遥一年吧。
刘彻怜爱的揉了揉据儿的发顶,略一思索,便对据儿说道:“再往前走两个路口便是福源楼,那里的红烧排骨和松鼠鲤鱼很是不错,咱们便去那里用膳吧。”
据儿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蓁儿此时却盯着暮朝身上新换的衣衫,疑惑的问道:“娘亲为何换了这件男子穿着的衣衫?咱们是要玩女扮男装的游戏吗?蓁儿也要换成和娘亲一样的打扮,看上去就很有趣的样子……”
暮朝噗嗤一笑,刚想开口解释,却听刘彻尴尬的咳了咳,故作平淡的说道:“你们的娘亲换上男装是为了行动方便……蓁儿你年纪还小,不必女扮男装。”
早在刘彻决定去福源楼用膳之时,便已有侍从提前赶去福源楼定了二楼最好的雅间,重新将桌子摆设细细的擦拭了一遍,摆上了几位主子日常用的餐具,把一切打点的妥妥当当。待刘彻与暮朝等人来到福源楼时,便直接被带到了布置妥当的雅间内,丝毫没有受到楼下往来用膳的客人们吵闹与烦扰。
福源楼不亏为长安城内最有名的酒楼,不仅酒香菜美,待客更是细致周到。负责点餐的伙计很是机灵,按照刘彻等人的胃口推荐了福源楼最有名的八碟八碗,又及时为几位贵人倒上了店里最好的香茶,恰到好处的奉承显得热络却不谄媚,使人心情舒畅而不觉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