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湖州发病之人已过百人,暮朝自然知晓自己不可能运用异能救治所有病患,然而对于稚龄幼儿暮朝却总是格外怜惜,经常在危机关头暗自动用异能帮助他们稳定病情,为他们减少一些痛苦。
这一日,暮朝刚刚为一位病患进行急救,费了不少周折才暂时稳定了他的病情。张易之见暮朝神色疲惫的模样,皱了皱眉,心疼的劝道:“救治病患虽然重要,但是你自己的身体安康也不容有失!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平日里时常挂在嘴边劝说他人的一套说辞早就尽数抛诸脑后,半点也想不起来了!你且说说,好好用膳、保证睡眠,你这一阵子究竟做到了哪一样?若是你再这般不管不顾的忙碌下去,只怕尚未战胜疫病之前,你就已经将自己累倒了!”
张易之一边说,一边将暮朝强行摁在桌边的椅子上,将一碗刚刚煮好的牛肉面递到暮朝面前,“我不管你有多着急多忙碌,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乖乖的按时用膳,用膳的时候不许狼吞虎咽,不许刚吃两口便冲出去照看病患……”
暮朝听得呆愣半晌,眨了眨眼睛,惊讶的望着忽然变得强势霸道的张易之,忽然笑道:“原来易之竟然还是一个如此强势之人,我现在倒是有些怀念你以前对我柔情似水、呵护备至的样子了。”
张易之微微一愣,随即反问道:“难道我现在对你不够呵护备至么?”
暮朝浅笑着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却忽然看见湖州同济堂的管事周博函大夫神色焦急的冲入房中,语速极快的说道:“秦大夫,有一个两岁男童刚刚送来,病情很重,命在旦夕。”
暮朝心中一急,极为快速的穿上白色长袍并且以棉布掩住口鼻,一边脚步匆匆的跟着周博涵向外走去,一边急切的询问那个孩子的病情。
张易之看着桌上暮朝尚未来得及吃上一口仍在冒着热气的牛肉面,想到暮朝刚刚焦急的神色以及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索性坐在桌边,自己将一碗牛肉面快速吃完,便脚步匆匆的返回厨房帮忙准备晚膳去了。
虽然暮朝一路疾行,然而当暮朝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咽了气。孩子的母亲哭得肝肠寸断,不住的将孩子往暮朝怀中送,恳求暮朝一定要救救她那可怜的小儿子。
暮朝抱着这个浑身发黑、生机已断的幼小男童,忽然想起了那个尚在襁褓之中便被自己狠心舍下的亲生骨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也渐渐红了眼眶。
周博涵见此情形,皱着眉头沉声将孩子已经过世的消息告诉给这位不住哭泣的妇人。而原本伤心欲绝的妇人得知孩子已经过世的时候,反而止住了哭泣,只是呆愣愣的凝视着孩子紧闭的双眼,喃喃的责怪自己无用,性格木讷不得夫君宠爱,既不懂讨婆婆欢心,又镇不住诸位姨娘,以至于亲生儿子被心肠歹毒的小妾夺走,为了她的孩子上位竟然狠心的故意隐瞒自己儿子的病情,最终害了孩子的性命。
听着这些世家大族中屡见不鲜的后宅争斗,暮朝只觉得一阵疲累,想让这位妇人与孩子做最后的告别,却发现她只是痴痴笑笑的说着很久以前的往事,不停的怀念与夫君新婚之时夫妻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快乐日子,对于枉死的儿子却不肯再看一眼。
暮朝抿了抿嘴唇,抱紧了怀中的男孩站起身子向外走去。周博涵对身旁的两位大夫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追了上来,轻声对暮朝说道:“我已经按照你先前的安排命人前往这个男童的家中为他的家人诊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患病之人。你……还好吧?这个孩子的身后事还是让其他人去办吧。”
周博涵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接过孩子,暮朝却是紧了紧手臂,低声说道:“还是让我送他过去吧!”
周博涵知道暮朝对于患病的孩子们一向格外心疼照顾,此时见她这幅悲伤的模样,也不再多劝,望着她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暮朝亲自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孩送到义庄,为他理了理微乱的头发,看到他身上带着的平安如意扣时微微愣了愣,随即将它取下,才将他交由义庄的管事带去火化。
暮朝亲自将这个平安如意扣用药粉做了消毒处理后才将它收入怀中,默然良久,低声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去时却忽然听闻身旁正在为其他几样物品消毒的李伯沉声询问道:“这是哪家孩子的东西?天可怜见的,年纪轻轻的就丢了小命!”
暮朝心中一酸,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张,他……”
暮朝忽然瞪大双眼,咬紧嘴唇难以置信的望着李伯手中熟悉的玉佩,颤抖着双手夺过玉佩拿在手中细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