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听闻皇上忽然提及自己兄长的名字,不禁心中一动,回想起前一段时间皇上还曾经命自己将兄长带进宫来为她烹饪御膳,对待兄长的态度也远比待其他人温和,狭长的凤眼中微光一闪,不免多想了几分。
张昌宗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的大哥在几位兄弟中相貌气质最为出众,又最是心细如发,待人儒雅温和、体贴入微。若是皇上觉得他还不错,我倒是可以为皇上引荐。”
武曌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却转瞬即逝,随即轻声低笑起来,揶揄的问道:“怎么?将你的兄长引荐给朕?你平日里见朕多与沈南缪相处了一会儿都会醋上好几日,怎么如今却这般大度起来?若是朕当真喜欢上你的兄长,甚至胜过喜欢你,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嫉妒吗?”
张昌宗脸色一片苍白,却扯了扯嘴角,苦笑道:“若说不嫉妒,自然是违心之言。试问天下有哪个男子不想将自己钟爱的女子拥入怀中,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人。也许说出来都会被其他人当做笑谈,但我却敢在任何人面前坦言对您的爱慕之情。然而,自从入宫侍奉皇上那天起,我便明白了一件事,皇上虽然是我心爱的女子,但却也是大周的帝王,皇上心系万民,担负着大周的江山社稷、万事基业,因此,皇上不是我一个人的皇上,而是天下百姓的皇上,是大周朝的皇上。所以,我从未奢求可以独占皇上的宠爱,只求能够陪伴在皇上身旁,在您心思烦闷的时候陪您说说话,在您身子不爽利的时候为您推拿一番,若能得您开怀一笑,也便是我天大的福气了!”
尽管武曌知道张昌宗一向是个聪慧懂事的男子,既懂得如何讨女人欢心,又会谨慎的守好自己应有的分际,不会做出僭越之事,然而对于他这番略带惆怅感伤的话语,沉寂许久的内心竟也起了一丝涟漪。
武曌拍了拍张昌宗的手,柔声道:“朕知道你是个好的。你放心,只要你继续乖巧懂事的待在朕的身边,朕自会护你一世平安。至于你的兄长,朕对他另有重用。”
话到此处,武曌却是忽然将话锋一转,询问起张昌宗家里近来的情况,张昌宗见皇上明显不愿多谈此事,也便不敢多问,只顺着皇上的问话简单说了一下家中最近发生的事情。
张昌宗对于兄长张易之不顾自己与母亲苦苦劝说,为了那个女人,竟然一路从京都长安追到正在闹疫病的湖州去,因此对张易之心中仍有怨恨,此时便故意将张易之的叮嘱抛诸脑后,有意无意的提及自己的母亲阿臧近来喜欢上一名男子,无奈对方已有妻妾,只能忍痛弃爱,终日饱受相思之苦。
武曌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好奇的问道:“不知阿臧心仪之人究竟是谁?”
张昌宗浅笑着答道:“此人皇上也见过,正是凤阁侍郎李迥秀。”
武曌勾了勾唇角,缓缓笑道:“凤阁侍郎李迥秀?那的确是一个温雅俊秀的美男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仔细问问你母亲的意思,若是她当真愿意与李迥秀成婚,朕便下旨为他们赐婚便是。”
张昌宗闻言大喜过望,赶忙跪在地上,连连谢恩。武曌怜爱的将他拉起来拥入怀中,两人自是柔情蜜意、一夜温存。
缠绵温存过后,武曌竟然破例将张昌宗留在紫宸殿过夜。张昌宗望着皇上怜惜宠溺的目光,忽然想到今年年初之时,自己想要用皇上赏赐的金银再为母亲阿臧修建一座更为豪华的府邸,却被张易之严词拒绝,反而命自己要低调谨慎,万不可过度张扬,以免引来祸患。
原本张昌宗对于兄长张易之的教导一向言听计从,然而此次见张易之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做出这般有失理智的事情来,不禁心存怨怼,因此故意与兄长作对,也想要借此向他证明,即便没有他的照顾与支撑,自己也一样可以将母亲和几位兄弟照顾得很好!
次日,武曌便下旨册封张昌宗为恒国公,赐田宅玉帛无数。兄弟张昌期、张同休也被封为高官,张氏一门顿时荣光无限,显赫已极。
与此同时,武曌派遣自己的心腹御医沈南缪前往洛阳秦府,为正在家中修养的太真娘子诊脉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