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卫府。
二楼上。
玉壶已空,玲珑盏倾斜,公输拓醉倚胡床,碧月一壁给他打着扇子一壁笑道:“数九寒天的侯爷怎么还热,怕是心火罢。”
公输拓眯着眼睛,懒洋洋道:“你何时也懂了歧黄之术。”
碧月粲然一笑:“奴婢是不懂那歧黄之术,但奴婢懂侯爷。”
言罢,将扇子遮住脸。
公输拓偏头看来,手慢慢拨开扇子,露出碧月娇羞的面庞,他突然哈哈大笑,把碧月吓了一跳,用扇子轻轻拍了下他的手,娇嗔:“侯爷笑奴婢不知天高地厚么?”
公输拓继续闭目养神:“非也,本候是笑你这个心思你家姑娘知道吗?”
碧月往楼梯口看看,今晚卫沉鱼有事出去要她来陪公输拓,卫沉鱼晓得不晓得她的心思碧玉不知道,但她却看出,公输拓与卫沉鱼的感情不过尔尔,原因是公输拓经常来卫府却从未留宿过,也没见他与卫沉鱼私下里你侬我侬,所以,碧月觉着公输拓大致是对卫沉鱼厌倦了,她自己有机可乘。
正此时,绣鞋擦着地面发出的轻微声音传来,碧月知道是卫沉鱼回来了,怕方才自己与公输拓的交谈给她听见,忙从公输拓身边抽离,过去桌子边拾掇狼藉的杯盘,然后装着才听到脚步声的样子,猛地一回头,欢喜的对卫沉鱼道:“呀,姑娘回来了。”
公输拓转头来看,见碧月服侍卫沉鱼脱了大红出着雪白风毛的斗篷,露出里面淡粉绣着桃花的袄裙,突然,他看见卫沉鱼袖子上有一片红更浓重于那些桃花的颜色,那,分明是血迹。
公输拓一跃而起,几乎是在碧月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时,紧紧搂住卫沉鱼,嘿嘿一笑:“去了这么久,可是想煞我了。”
习惯了在人前打情骂俏,卫沉鱼没明白他的用意,用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没羞没臊。”
公输拓哈哈笑着把她打横抱起,腾腾往胡床而去,接下来的事情……碧月觉着非礼勿视,慌里慌张的逃下楼去。
公输拓也就松开卫沉鱼,抓起她的手臂问:“你又下手了?”
卫沉鱼这才发现自己衣袖上的血,也同时明白了他方才那举动的用意,掰开公输拓的手来到妆台前,从屉子里摸出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瓶子,揭开木塞,拿着小瓶子朝那血迹的地方倒了一点点白色的粉末,眨眼,那血迹消失无踪,随后她把小瓶子重新混到那些胭脂水粉堆里,轻描淡写道:“杀了个小小的知县,自来京城就缠着我不放,堂堂父母官,不想着百姓,却大把大把的撒银子来博个风尘女子一笑,该死。”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三次,所以公输拓并无震惊,只劝诫:“你杀尽天下昏官又能怎样,这天下还是一个人的,王不治,臣不遵,就是民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