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不悦,是怕方才同福如海的谈话给她听见,忽然发现自己的态度有点突兀,忙换了语气道:“昨晚闹贼,我这心里不踏实,所以就草木皆兵了。”
芳蔼笑了笑:“老佛爷不用担心,寿康宫岂是北苑能比的,护卫重重,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太后心惊胆战的样子:“话是这样说,那贼能闯入皇宫就非等闲之辈,他若是想来寿康宫偷盗,人家飞檐走壁,侍卫能奈何呢。”
芳蔼将鸟笼子随手搁在桌子上,然后替太后抚着后心道:“说来好笑,那贼可真是笨,对皇宫不熟悉,竟然跑到北苑去,大概是什么值钱的物事都没偷着,就赌气偷了本佛经,阿弥陀佛,希望那贼回去好好的看看佛经,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也算是桩美谈了。”
太后斜睇芳蔼一眼,见她并无异常的神色,表情和语气都是平时该有的,太后微微放心,她应该没听到方才的谈话,但一提及那本书,太后就心惊肉跳,生怕宇文佑查到她头上。
福如海为了调节气氛,打趣芳蔼道:“你总是把坏事想成好事,怪不得心宽体胖,日渐丰腴了。”
芳蔼是个好性子,别人开她玩笑她非但不怒还补充道:“福公公是笑我没心没肺吧。”
福如海就咯咯的笑个不停。
芳蔼也笑,连带太后都跟着笑了起来,气氛轻松起来,太后心情也轻松起来,眼见时辰不早,芳蔼就服侍她宽衣就寝,不料太后躺下没多久,门口有宫女禀报,说有事启奏。
太后看了看芳蔼,点了下头。
芳蔼就出去喊进那宫女,带着她进来见太后,那宫女见了太后匆匆一福,慌慌张张道:“老佛爷不好了,北苑死了个宫女,说是与皇后有关,现在皇后已经给请到宗人府了。”
意料之中的,太后于福如海对了下目光,然后皱眉惊道:“北苑那种地方,全都死了又能怎样,为何让皇后去宗人府?”
进来的宫女继续道:“听说,杀人者留有证物,是一条绣着夹竹桃的帕子。”
众所周知,宫中就楚皇后的坤寜宫遍植夹竹桃,且皇后的衣物上也喜欢绣夹竹桃,所以那条作为证物的帕子,谁都想到是楚皇后的东西,朱渊渔不敢审问楚皇后,所以奏请宇文佑,由宗人府出面请楚皇后过去,审问不敢,只是问一问有关那帕子的事。
太后按了按太阳穴:“成日的不得消停,给哀家更衣,去宗人府。”
芳蔼就唤进几个宫女,为太后穿戴齐整,又备了轿子,乘着夜色就来到了宗人府。
今个主事的不单单是宗人府宗令宇文偲,还有负责侦办偷盗事件的朱渊渔,太后一到,里面的人悉数出来接驾,把太后请到里面落座,楚皇后也过来施礼道:“这么晚了,怎么把老佛爷惊动来了呢,说来都是臣妾的不是,若非臣妾喜欢养夹竹桃,若非臣妾喜欢在衣物上绣夹竹桃,又怎么能给人利用大做文章呢。”
太后装着一脸懵怔,看向宇文偲:“一个宫女的死,首先为何牵扯到皇后?其次什么夹竹桃不夹竹桃的?”
宇文偲恭敬道:“太后不知,北苑死的那个宫女正是丢了佛经的宫女,而那宫女今晚给人杀害身上留有一条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枝夹竹桃,阖宫皆知,夹竹桃差不多是皇后的专属之物,所以,我把皇后请来只是问一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