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如海呵呵一笑:“瞧王爷说的,奴才是用伺候太后的心来伺候王爷的,太妃活着的时候待奴才不薄。”
宇文休浅浅一笑,浅到只是咧咧嘴角。
太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关于你母妃的死,我已经查到些。”
宇文休眉目疏淡,五官不突出,是那种看一眼很难记住的类型,而他的表情亦是清淡,所以听闻当年母妃突然暴毙的事有了线索,他只挑起眼皮看着太后,这一举动让你察觉不出他是感到惊喜还是意外。
太后继而道:“你母妃是中毒而亡的,当年服侍她的宫女内侍都给人灭口了,但给她验尸的那个仵作还活着,他说你母妃中了剧毒,死后骨头都是黑的。”
宇文休拧了拧眉,淡然道:“人都没了,中毒不中毒的,不重要了。”
他的漠不关心是太后不想要的,顿时怒道:“你这孩子,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这话不是责问,而是责怪。
宇文休手足无措,脚尖踢着脚尖,手指抠着手指,低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其实是想,纵然知道是谁毒杀了母妃,以母妃的身份,那也定然是来头不小的人物,凭自己现在这个能力,非但报不了仇,倘或让对方知道自己想报仇,差不多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身为人子,母仇不报,苟活于世何用。”
这话就有点重,宇文休拽了拽衣裳:“可是报仇了,母妃她也没了,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放人一条生路是不是同此呢,太后是礼佛之人,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报仇,就算是救人一命,我佛慈悲,这难道不对么。”
太后从来不知这个平素少言寡语的大孩子还如此能言善辩,说不过他,便看向福如海。
福如海心领神会,一扬手中的拂尘:“王爷宽厚,实乃佛菩萨心肠,可是就怕人家正筹谋害王爷你。”
宇文休猛地看向他。
福如海装着没发现,继续道:“当年王爷若没有太后照拂,恐也给那人害了,而今王爷大了,人家怕你报仇,一定会先下手的。”
意思是,为求自保,宇文休也该动手还击。
对于福如海这番话,太后满意的点了下头。
宇文休默默伫立,表面看着沉静,从他急促的呼吸中太后已经感觉出,他怕了。
他怕就好,他怕了才会寻求自保,才敢动手。
太后肥嫩的手指在椅围上看似漫不经心的画着,写的却是皇上二字,她瞅准了时机,淡淡道:“害你娘的人,是怀疑你娘害了他娘。”
宇文休虽年轻,也听说过陈年的一些事,宫里头无缘无故而亡的只有他的母妃邱太妃,和宇文佑的母亲,当年的莫皇后,莫皇后是先故去的,然后宇文佑便归在当今太后宫里成了她的儿子,她也才得以在宇文佑登基后成为太后。
所以,太后所言“害你娘的人,是怀疑你娘害了他娘”,宇文休明白是谁了。
骤然间,他的心给谁一把揪起,悬的高高的,他惊恐的看去太后。
太后就怡然的端起茶杯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