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修箬和连喜暗暗点头表示明白,兰猗还是忐忑不安,也不知是因为知道了惠王的事或许与姐姐有关,还是因为了解姐姐以往所做的事。
永安宫距离水意云深殿不近,有内官给她安排了轿子,因为担心这一边,到了水意云深殿时,她手中的团扇不停的摇着,还是额头冒汗,在殿门口擦了干净,怕见驾失仪,然后进到里面。
殿里用了冰,或是置放在景泰蓝的大水瓮里,或是置放在硕大无朋的碧玉碟中,匠人精雕细刻的亭台楼榭或是美人,所以这冰不单单是降暑气的,还是一件可供欣赏之物。
甫一进到殿内,顿时凉意幽幽,兰猗随着内官到了里面,见宇文佑正斜倚在榻上,左右是两个宫婢在为他拿肩和捶腿,自打惠王出事,宇文佑有种被击垮的消沉,脸色更是如暴雨后的残叶,满满是肃杀的深秋颓唐。
“皇上,安远侯夫人来了。”
内官复命,宇文佑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又合上,淡淡道:“赐座。”
内官就搬了张瓷墩过来给兰猗,兰猗谢恩坐下,瓷墩凉凉的,又是个消暑的法宝。
宇文佑仍旧闭目养神状,懒懒的问:“案子查的如何了?”
兰猗深知他关心的定是惠王的死,于是道:“时间太短,线索倒是有了,但也只是线索不能说是嫌疑,所以臣妇无法禀报给皇上。”
宇文佑抬抬手,两个宫婢躬身退后,宇文佑悠悠一叹:“是啊,这么短怎么会查明呢,既然有人敢动朕的儿子,也必然是做足了功夫,所以一时半会查不明也是应该的。”
兰猗突然想起狐彦说的惠王极有可能是死于中毒,试着问:“若查出凶手,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呢?”
她或许担心的不是姐姐的下场,而是父母面对姐姐出事时肝肠寸断的场景。
宇文佑冷冷一笑,没有回答,喊过一个内官至他身前,低低交代几句,那内官应着是是,随即走了出去,不多时又返回,从他身后突然蹿出两条大狗,且伴着沉闷的低吼,直扑向宇文佑,兰猗已经给吓得不成样子,见那狗扑向宇文佑,她也扑了过去,并高喊:“皇上小心!”
只是等她准备出手打狗时,见那两条狗却摇头晃脑的蹭着宇文佑的腿,分明是非常熟悉亲昵,兰猗如释重负:“我的老天,皇上何时养了这两个畜生,可吓死臣妇了。”
见她方才着急,宇文佑终于露出久违的笑脸:“小姨担心朕,这让朕很开心,但不必惊慌,这是朕才养的,可是花了个大价钱从漠北一领主手里买来的呢,这畜生通人语,我才喂了没几天,你瞧瞧,与朕倒像是几辈子因缘似的亲近。”
历来宫里的规矩是,除了必备的马匹,不准豢养任何活物,猫狗都不行,御马也是在宫里极其偏僻之地饲养的,所以兰猗非常好奇为何这种野性难驯的大狗竟然可以出入宫殿,就问:“皇上养狗,是准备去狩猎么?出去散散心也好,宫里的事臣妇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