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心思,谁猜得到呢。
当初要李春宵把公输拓引上山的时候,宇文佑只告诉他该如何做,却没告诉他为何这样做,李春宵抱歉道:“侯爷见谅,这事贫道并不知内情。”
既然说了那么多,若他知道,必不会差这一点点,公输拓信了他。
这一天晚上,公输拓依然留在观里。
绣鸾那里刚去看过,她已经大好,可以下地走路,所以公输拓告诉她:“娘娘已快痊愈,臣明早即下山去,等下山之后,臣自然会禀明皇上派些侍卫来保护娘娘,所以请娘娘勿要为此事忧虑。”
当时绣鸾听说他要离开,沉默了好一阵子,卧床几天而已,人已经瘦了一大截,一瘦,倒清丽了很多,伤中也疏于打扮自己,反倒添了些弱质之感,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忧郁,宛若一朵花不想见到秋风起。
公输拓离开醉月轩的时候,绣鸾没有送出来,只伏在窗户上看他的背影,待公输拓一回头发现了,暗笑,这个安嫔,十有八九是宇文佑的走卒,故意勾引自己,说不定改天就到御前告自己欺负她,然后宇文佑就可以名正言顺把自己打入大牢。
这样的手段未免卑劣,偏偏还有个这样的傻女人肯为宇文佑利用。
公输拓冷冷一笑,昂然出了醉月轩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断定今晚绣鸾会来,所以也不上床睡觉,还搬了一坛子酒到了庭院里,席地而坐在台阶上,一边赏月一边喝酒。
守株待兔,果然等来了绣鸾,她走路极轻,踩着棉花似的,一方面是有些怯意,一方面是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待行至公输拓面前,她深深拜了下来。
公输拓亦不起身,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娘娘见礼,臣不敢受。”
绣鸾穿着一件披风,山上凉,她又病体畏寒,风一吹,那薄薄的披风鼓荡开去,配上那丝丝缕缕给风吹乱的长发,欲乘风而飞般,见公输拓冷着脸,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低声道:“请侯爷叫我绣鸾。”
公输拓颇有些嘲讽的意味道:“娘娘不必过于悲哀,皇上说不定哪天就亲自来接娘娘下山回宫呢,因为娘娘是有功之人。”
他猜的,和绣鸾想做的,并不完全是一回事,他猜绣鸾以身作饵,引他上钩,好让宇文佑有机会把他定罪,而绣鸾要做的却是,以身作饵,引他上钩,好让兰猗得知这桩绯色故事,好让兰猗死心,然后宇文佑才有机可乘,自己,也可以为姐姐昭雪。
他没说明,绣鸾也不便道破,可是听他的意思已经知道的样子,绣鸾臊得低垂着脑袋,凄然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公输拓冷哼一声:“皇上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