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照摸着她的头发,笑得很温柔:“没有苦哪来的甜?阿云,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以前我确实没什么能耐,就算站在兄弟间也不起眼,而且我没有像他们一样愿意扶持我的力量,所以我只能自己给自己铺路,你明白吗?争夺那个位置,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我们能够活下去,成王败寇的下场你也应该清楚。我们不能做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我会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再忍忍,我和你保证,我很快就能陪伴在你们娘俩身边。”
钱云自然知道他的话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能不能得太平全看皇上的意思,他现在初得战功想在朝堂上站稳脚并不容易,只有继续南征北战将兵权拿捏在手上,才会有人高看他一眼,这一点他自己心里也都清楚。相聚的日子太过短暂,钱云也不好再说这些让彼此都没有办法高兴的话,转了弯说起别的话来,更将自己亲手缝制的孩子小衣拿出来让他看,他向来对女子之物不上心,当爹也是头一遭,什么都看不懂,这是他第一次在钱云面前变得局促起来,俊脸微红让钱云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柔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将他身上最喜爱的玉佩放在熟睡的孩子身边,笑着说:“我的儿子可不能像他爹一样活得这么窝囊,我要拿最好的东西给我儿子看。”
那一天的天气并不好,朱照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回屋里还是连连止不住地叹气。
儿子一次一次的立功,让宛贵妃得意不已,不过她也不是那等没有眼见的妇人,她并不催着皇上许给自己儿子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时候还未到。这一次这么大的功劳也不过是说几句夸赞的话,赏些没用的东西罢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皇上在看到捷报的时候明明是高兴的,可是在封赏的时候却不过是寻常物,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心中不喜这个儿子?可是爱屋及乌也不该这般对待啊。
朱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也不求这些自己不在意的玩意儿,心里却在想着皇上下一步会将他打发到哪里,却没想到朱祥比他还气愤,说是父皇这事做的太过有缺考虑,好歹是功臣,当初说的是重赏,最终却这么不痛不痒。兄弟两人坐在一起喝酒谈笑一阵,这才散了去。
朱照未在京城待几天就被派到云南驻守了,得到的也不过是镇压藩王叛乱的苦差事,这种不讨好的指派让别的皇子们私下里笑了许久,朱祥听的火冒三丈,朱照却很平静由着他们说去,到了日子便动身了。临行前他去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母子两人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说着像是外人一般的客套话,索然无味却也舍不得真正丢开。
就在朱照要离开的时候,宛贵妃笑着说:“你安心在云南,只要你平定了那场乱世,得到的远比在京城的好。我和你的父皇一心为了你,你会看到的。”
朱照心里想的却是云南离晋州那么远,他想她了怎么办?可是他又不舍得将她带到危险的地方,只说了句:“母亲心里若是记挂着儿子就替儿子多照顾阿云,她生了个儿子,很像我,我心里放不下。母亲不管再怎么不喜欢她,我想清您看在您孙子的份上对她好一些。当初是我一心想要她陪在我身边,这不怪她。我虽然没什么大的能耐,但是我护着自己妻儿的本事却是有的。”
宛贵妃看着他远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这么快就做祖母了吗?她心里怎么能不高兴?不管出自谁的肚子,那总归还是朱家的骨血,她笑着和陪她用膳的皇帝说了这件事,皇帝心里也高兴,与他来说这不是第一个皇孙了,可是因为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孩子,他高兴的很,连饭菜都多用了些。
“那混账也不同我这做父亲的说,这是好事,要不将孩子接到京里来吧,他想正了那女人的身份,高的不行,做个侧的还是当得的。”
宛贵妃摇头说道:“他们在晋州城也不惹人注意,私下里照应着些就是了,再来你还是不要乱掺和了,他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倒时候不合他的心思,驳了你的意,你也跟着不高兴。”
皇帝抿嘴想了想笑着说也是,“也不知道是像了谁的脾气,这么倔。”
宛贵妃笑起来:“能像谁,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我以前亏待他太多,他现在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对我说花都那么客气,我心里真是像被人拿把刀子再割。”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庆幸的是他还没想歪,要是真成了败家玩意,我先不饶了他,只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我们的一番苦心。”
说来说去两个人都没了话,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儿子能让他们掌控,谁知道现在才发现谁也没办法左右他了,亲人之间却像是隔了一道雾气什么也看不真切了。
朱照去了云南的事,钱云是在一个月之后才知道的,这些日子她真的很忙,忙孩子,忙家里忙铺子,所有的事都得她拿主意,连个歇脚的时候都没有,听到这话她先是楞了楞,而后笑着说:“听人说那地方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也不怕冷了冻着,挺好的,让他别担心家里就是了。”
等人走远了她这才在心里一阵叹息,真是……谁知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孩子是不是都记事了?还说靠着他得什么甜头,瞧瞧连人都见不了。这样钱家也别想依仗着谁翻身了,想想只觉得好笑,这大仇也不知道报到什么时候去了。
晴雨反倒坦然的很,其实她只想看着朱祥得不了好,至于这权谋的事轮不到她一个丫头来指手画脚,所以她现在更多的是张罗自己的小日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