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格外吸引人眼球的粉色玩具很显然是买给黎娅的。经微澜介绍,傅亦欢委托助理购得,不算是普通的儿童玩具,是diy小屋,傅亦欢在网上搜索过相关信息,从数据来看小屋的床和椅子与黎娅如今的身量相差不多。
他驱车往家赶,或许是因为那个空旷的房间里有人等待,他向来平静的心湖中掀起细小的涟漪,叫嚣着切切的归家之情。那个早上匆匆掠过几眼的样貌,不时蹿入他的脑海,惹得他无法专心。
黄昏已至,路边的灯光在黯淡的天色里依次亮起,将川流不息的车海纳入流动的光影间,车前后亮起的灯光像是海洋里明亮的光点,却也将空气里那些细小的尘埃照得行迹毕露。路灯点缀的光晕间,天色的变化被忽视,不知何时白昼已被黑夜取代,蓝天白云也被闪烁的星子抢走了风头。
将车停进小区的车库,傅亦欢从副驾驶座上拿起少女粉的玩具,径直朝自己的房子走去。搭乘电梯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大概清楚了来人的用意。
“问清楚了?”他没有打招呼,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那边的声音略有些杂乱,隐约还传来非常官方性的火车到站提示,一片嗡嗡声里,傅君亦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紧紧拽着爷爷的衣袖,沿途还被几个路人指指点点。他大概懂得那些人指点的意思,不外乎“这孩子真不懂礼貌”、“居然这么对一个老人”之类,他欲哭无泪,简直比窦娥还冤,偏偏某老人还要加强路人的错误认识,“你不要抢我的钱包,我告诉你,我们老人也不是你想抢就抢的!”
渐渐有路人推着行李箱停下,隐有上前见义勇为的态势,傅君亦只好无奈地同路人解释,“别误会,这是我爷爷,我们爷孙俩有点误会。”
歹徒在行窃被围观时经常也会采用这样的说法,看多了新闻和电视剧的路人觉得傅君亦的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老人的目光闪烁着求救的光芒,就像是在向他发出信号。他还记得微博上那个热搜的宾馆事件,此时此刻,位置从宾馆换到了火车站,当事人从妙龄少女换作了耄耋老人。他将行李停在一旁,抹抹衣袖,预备着见义勇为。
傅君亦无奈,单手操作着手机调成公放,大概知晓这边情况的傅亦欢直接对话爷爷,“爷爷,黎娅究竟要怎么变回来,她若是变不回来,别说曾孙就是孙媳妇你都没希望了。”
爷爷成功被“曾孙”和“孙媳妇”几个字眼吸引,他甩掉傅君亦紧拽着的手,挥一挥拂尘,在见义勇为少年目瞪口呆的目光里,将一旁的傅君亦拽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局势瞬间变化,被害的老人拉走劫匪,少年有些迷惑,他到底还要不要见义勇为,纠结间就听见行李箱轮子飞速滚动的咕噜声,一个戴帽子的家伙拖走了他的行李箱。少年也不见义勇为了,立即朝偷箱贼追了过去!
“站住,把行李箱还给我!”
……
手机依旧开着公放,却一直没有听见那边传来的说话声。爷爷在角落松开傅君亦,从他手中夺走手机,面色在瞬间严肃了起来,纷纷扰扰的火车站各式各样的杂音混乱,傅亦欢跨越重重干扰,听清楚了爷爷说出的每一个字。
“她的问题应该是不平衡状态下的副作用,若想回复正常,就要修复平衡。”爷爷面色郑重地说完,立即恢复平常的状态,调侃道,“咳记得我的小曾孙哦!”
爷爷将手机丢还给傅君亦,不争气地瞅了他一眼,挥挥拂尘,背着登山包潇洒地朝火车站外走。傅君亦追上想要送爷爷回去,就听见爷爷健朗的声音响起,“这出去一趟啊真不舒服,大城市的空气远不如我们这边的清新,以后老头子我啊还是好好呆在山里修行,若是碰到个山精野怪什么的可以给曾孙们当童养媳童养夫什么的。”爷爷没有同傅君亦聊天,而是在同自己说话,每当傅君亦要开口时总被爷爷的声音打断。
车站外,一辆破破旧旧的中巴车停在不远处,售票员站在车门口大声吆喝,什么村,什么最后一班。爷爷推拒了傅君亦送他的好意,径直朝那辆破旧得好像随时会破掉的中巴车而去,他从登山包里摸出一张钱,售票员收下扯了张票给他。还是那种老旧的只存在傅君亦记忆里的人工售票方式,这里偏僻又落后,却是爷爷孜孜以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