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下石室内,萧明霞蜷缩在墙角,满是血丝的眼睛挣得大大的,空洞无神。她身周燃着数盏油灯,身边站着一个粗布灰衣的大汉,她一要闭上眼睛,大汉就拿针刺她,使得她不能安睡,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样的折磨让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石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女子。女子一摆手,大汉抱拳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诚王妃。”女子淡淡开口,眼中平静无波。
“呵,我哪里还是什么诚王妃?”萧明霞惨淡一笑,十几年来她养尊处优早已习惯,要不是心中充满了对宇文雅云的恨意和对诚王的幽怨,她肯定是撑不到现在的。
“诚王妃哪里的话,只要你肯配合我,我保证你还是诚王妃。”女子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极具魅惑的笑意,让她那张本是平平无奇的脸,也增添了三分美艳。
萧明霞僵硬地转过头,看了女子半晌,嗤笑一声,“你们这是把我当三岁的孩子了?只要我一天不说,你们就一天不会杀我;一旦我说出了宇文雅云的下落,我是必死无疑!”她也不是傻的,知道诚王和蔚凌羽恨毒了她,绝不会让她活着的。
“不不不,你错了。如今诚王确实想要你死。但是我不想。”女子蹲身,帮萧明霞整理着散乱的头发,语声轻柔。
萧明霞心中明白诚王恨她,但是下意识地还在找着各种借口欺骗自己。直到明明白白地听人说出来,她的心蓦地揪痛起来。
“我跟你一样,恨不能将宇文雅云碎尸万段!我甚至策划多年,想混进诚王府行刺。可是刚刚进来,就发现原来你是假的。”女子的脸扭曲起来,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刺痛了萧明霞的眼。她几乎以为,这女人马上就会将自己当成是宇文雅云,毙于此地了。
“你也与宇文雅云有仇?”萧明霞抖着唇,强自镇定地问道。心中先是一喜,而后又马上冷静了下来,虽然她恨极了宇文雅云如水一般的柔婉,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她性子随和,对任何人都友善的很,怎会与人结怨呢?“你骗我!她那种人,怎么会有仇人?”
女子扶着萧明霞肩膀的手慢慢收紧,尖尖的指甲嵌进了肉里,眼中的毒光愈盛,语声带着彻骨的寒意:“怎么会没有?像她那种虚伪做作的贱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她死、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你、我都恨她入骨,为什么不能合作?”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萧明霞的神智清醒了不少,看着眼前女子阴森可怖的神情,不由得又往墙角缩了缩。女子的话在她的脑中不住回响,心底产生了深深的共鸣。不错,宇文雅云是个就会装柔弱魅惑男人的贱人!也许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喜欢她,但是同样的,全天下的女人也都会恨她入骨。
“我恨她!宇文雅云是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当年我爹为了她,生生气死了我娘!可是到头来呢?那个贱人转身投入到诚王的怀抱,弃我爹于不顾。你知道吗?若是他们能在一起,我可能会讨厌她、厌恶她,却不会恨到想她死:凭什么我娘一片痴心却被我爹抛弃,而她扭头就把我爹丢在脑后,偏偏我爹还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女子情绪越来越激动,仿佛胸口装着一座火山,随时会爆发,将身边的一切都吞没在她的怒火之下。
萧明霞呆呆地看着女子,看她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将一旁的桌椅都掀翻了,最后更是举起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墙上。没砸几下,女子的手就一片血肉模糊了,可见她用的力道之大。
“你、你先冷静一下!”萧明霞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去拉女子,被女子甩手推了个趔趄,随后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女子的腿,奋力将她拽倒在地。她提着心,生怕女子这样疯下去,有个三长两短的,也许是唯一一个能帮她弄死宇文雅云的人都没有了。
女子躺在地上喘息了半晌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又伸手将萧明霞也拉了起来,“抱歉,我失态了。”
萧明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也只算失态的话,她要真疯起来还不得将诚王府都掀飞了啊。“看来你真是宇文雅云的仇人。”
“我当然是!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萧明霞赶忙一把拽住女子的衣服,怕她一个激动,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好,我答应跟你合作。不过你得先说说,我能得到什么?”她已然相信了女子的话,但她也不是白给的,没有好处的事,她是不会做的。更何况女子先前说有办法让她继续做诚王妃,也正是这句话,打动了她。
“我帮你弄死宇文雅云还不够?”女子阴冷一笑,眼中幽光闪烁,“唰唰唰”地撕下几片衣摆,给自己包扎手上的伤。
“她同样也是你的仇人不是么?就算没有我,你还不是一样要杀了她?”萧明霞笑得狡黠,她最想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做诚王妃,让诚王能像爱宇文雅云一样爱她,不,是比爱宇文雅云还要爱她。
“呵呵,我懂。你不就是想要诚王嘛?不过是个男人,有我在,他必然是你的。我要让宇文雅云好好看看诚王与别的女人相亲相爱,让她也尝尝心碎心死的滋味!”女子阴险地大笑出声,笑声在小小的石室中不住地回响,萧明霞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样的情景,萧明霞早就臆想了无数次,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根本就不可能。事实上诚王只爱宇文雅云一个人,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他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
女子笑够了,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对着宇文雅云诡秘一笑,道:“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一种秘药,能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你。只要给诚王吃下这个,宇文雅云算什么?她也不过是鞋底的烂泥罢了。从此之后,诚王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永远。”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萧明霞眼睛亮了亮,直勾勾地盯着那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莹白药丸,她心中澎湃不已,只要诚王吃了药丸,他就会爱上自己?她的心在挣扎,诚王的爱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是,这是真的么?若是她说出了宇文雅云的下落,这药却是不灵呢?那她岂不又是竹篮打水?
忍住伸手去夺药丸的冲动,强自移开视线,萧明霞艰难地开口拒绝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世上哪有这种奇药?”
“你不信?好,不如咱们就来试试吧。”女子拉过萧明霞的手,在她指尖刺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抹在药丸上。随后打开石室的门,将守在门口的大汉叫了进来。“诚王妃,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哦。”女子拉过一头雾水的大汉,趁其不备,一把将药丸拍进了他的嘴里。
大汉被突如其来的药丸呛了一下,咳嗽半晌才喘过气来。一边拍胸顺气,一边抬起茫然的双眼,扫视了石室一周,最后视线定格在萧明霞的身上。霎时间,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大汉呆呆地盯着萧明霞看,脸上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磕磕巴巴地开口道:“敢、敢问,这、这位姑娘的芳名?”
萧明霞被大汉盯得心头恼怒不已,从来没有人敢那么放肆地看着自己。听得大汉还敢用那种恶心地腔调问自己芳名,她是真的火了,狠狠地哼了一声,猛地背转过身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样粗俗的人也敢觊觎自己,简直是耻辱。
“姑娘,你、你怎么不理会我了呢。”大汉憨憨地挠了挠头,带着些急切道:“我家有田有房,过生活倒是无忧的。我对姑娘一见倾心,想娶姑娘做妻子。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萧明霞闻言心头更怒,“你给我滚出去!”骂完一跺脚,快步走回到墙角,离得大汉更远些,揪着自己的衣角使劲地拧着。什么田呐房的,她都不稀罕,只希望这个傻大黑粗的男人滚得远远的。
“哎、哎,姑娘,你别生气啊。你考虑考虑,我指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话要是诚王来说,萧明霞定会欣喜若狂,但换做眼前这个大汉说,她只会觉得恶心。
女子忍着笑,拉了大汉一把,压低嗓音,用萧明霞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急什么?这么大喇喇地跟人家姑娘说要娶人家,理你才怪了。你先回去,我劝劝她。”
“真的?”大汉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满口子道谢,末了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一股脑地塞进女子的手里,道:“那就拜托姑娘啦!若是这事儿能成,我再备了厚礼谢谢姑娘。”大汉临走又情意绵绵地看了萧明霞好几眼,这才开门出去了。
“瞧见了嘛?诚王吃了我这秘药,也会跟这大汉一般,对你死心塌地。”女子笑得得意,手指绕着自己垂下的一缕发丝,笃定地看着萧明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