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宴结束后,蔚让叔侄两个带着七分醉意,摇摇晃晃地相互搀扶着回后衙休息,大有同塌而眠、秉烛夜谈的意思 叶婉无奈地笑笑,对李长德和黄雄道:“明日还要早起,二位也早些去休息罢。”随后吩咐了知府衙门里的侍女们收拾残局,便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刚刚松开高高束起的头发,方要宽衣上床,就听几声不轻不重的“笃笃”敲门声,外面阎罗殿的人压低嗓音回禀道:“小姐,有一黑衣人自称是从东佃城来的,想要见你。”
东佃城?不会是小豆子他们出什么事了吧?叶婉放下正要解衣带的手,拿起妆台上的发带将乌发松松束了,快步走到门边去开门。门外两个阎罗殿成员一左一右将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夹在中间,虽没有将人绑了,也能确保他对旁人造不成威胁。
“你要见我?”叶婉眯眼打量起那人,只见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罩面,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那其中透露出的复杂光芒,却让叶婉微微有些反感。
黑衣人见到叶婉,
喉咙像是忽地被什么堵上了似的,浑身微微颤抖,紧紧盯着叶婉不放,半晌都发不出一点声音,这样的怪异举动,在他两旁的阎罗殿成员也感觉到了,立时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生恐他会对叶婉不利,随时准备着将他一举擒拿。
“咱、咱们进去再说。”黑衣人全副心神都放在叶婉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那两人的细微变化,哑着嗓子,边说着就要进叶婉的房间。不经意地偏转过头去,没有让叶婉瞧见他眼中那晶亮的水光。
叶婉静静地挡在门口,身形不动如山,并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审视地看着面前这人,哼笑一声道:“阁下是不是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这三更半夜的,你非要进到女子的闺房,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居心呐。”
“我对你怎么可能有不良居心!”黑衣人突然情绪有些激动,但一对上叶婉那双淡然无波的盈盈眼眸,立时又冷静下来,和声为自己辩解道:“在这个世上,谁对你怀有恶意,我都不可能想要对你不利。你要相信我!”
那双虎目中透露出的真挚,险些连叶婉都要相信了,但这里是古代,炎麟国的民风再是开放,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半夜进到女子闺房,传出去也绝对会对女子造成相当不好的负面影响。“有什么话,你随我到花厅去说。”黑衣人越是表现出对叶婉怀着万分的善意,叶婉就愈发怀疑他,此人说他是从东佃城中来的,东佃城中除了几名阎罗殿成员,全都是倭国人,一个倭国人,不恨她,乃至所有炎麟国的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三更半夜找上她来表达什么见鬼的“善意”,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叶婉都不相信。
踏出房门,叶婉回身将门关好,当先一步往着花厅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黑衣人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我要说的事情十分机密,你能保证去花厅谈,不会被旁人偷听了去么?”
“能留在我身边的,自然都是可信之人。”片刻间,她想她已经猜到此人是谁了,营救李长德时,小豆子曾收到一张莫名其妙的字条,随后还得到了一个叫小六子的人的大力帮助;还有天机返回朝州城时,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就轻松出了东佃城,恐怕也是此人在暗中施以援手了。不管他是谁、有什么目的,目前来看他们之间还没有利益冲突,叶婉立时敏锐地意识到,或许此人前来就是谈合作的。想至此,她对这人愈发感兴趣,微微偏转头,看见地上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叶婉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看来这人所图不小呢。
黑衣人见叶婉如此,心中似是也松了一口气,起码这丫头很是谨慎,若是他随便说几句好话,叶婉就让他进到她的闺房密谈,他才要真的担心呢。抬步跟在叶婉的身后,此时他的心绪平复了不少,发现了身旁那两人对他充满了戒心,颇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们很不必对我如此防备,我此来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尤其是阿婉。”
叶婉走在前面,听到黑衣人亲切地换她“阿婉”,差点没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回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冷哼一声道:“看来阁下还是个自来熟的,我却很不喜欢这种拉近距离的方式,请阁下还是摆清自己位置的好。”若要合作,叶婉还是喜欢双方都拿出实实在在的诚意,而不是打什么感情牌。况且她与这人也着实没“感情牌”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