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犹豫片刻,便点头应下了,她不想过多地耽误时间。蔚凌羽对她全然地信任,她说等着黑衣人自己上门,他就理所当然信了她;而天相亲眼见着叶婉简单收拾了几件必要的东西就要出门,自是没法敷衍过去。若要动手制住天相,不是殊死搏斗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她也奈何不得他。
天相得到首肯,立即出门去安排接应的人手,随后与叶婉悄无声息地出了朝州城,往着东佃城而去。两人打马一路疾驰,下晌时到了东佃城外的一片树林间,勒住马翻身落地,大致查看了下四周的环境,没有发现危险,便坐在一棵成年男子小腿粗细的树下休息。天相拿出干粮,道:“小姐吃些干粮,垫垫肚子罢。”
叶婉在极度紧张的心情下不大想说话,只点点头,接过干粮食之无味地咬了两口,心思全都飞到东佃城里去了。不知那个自称是叶泰的人在做什么,他见到自己会是什么神情,林岚信中告诉她的那些事,他能答得上来么?说不清心中是忐忑还是激动,叶婉恍然发现自己的心竟跳得那样快。
草草吃了半块干粮后,叶婉和天相藏身在林中,静静地等着天黑,
纷乱的零碎画面不断在叶婉脑中闪现,她以为等待的过程会很漫长,夜幕却在不知不觉间如期而至。“走!”终于等到这一刻,叶婉压抑着躁动的情绪低喝一声,然后率先冲出树林,往着东佃城飞快地掠去。
天相紧随其后,与叶婉一起绕过高大的城门,来到一处掩映在一片枝繁叶茂的高大树木旁的城墙下,运起轻功三下两下爬上墙头,只见城内是一片破败的房屋,不时能听见临近的屋子中传出婴孩撕心裂肺的沙哑哭声,和女子带着低泣的轻哄声,这里正如小豆子搜罗来的情报中所述,是一片贫民区。那些被饿得止不住嚎哭的孩童、母亲痛苦的抽泣和老人们无奈的叹息,叶婉都没时间去留意,站在脏乱的街道旁左右观察了一圈,辨明方向后迅速向着东边掠去。黑暗中的街道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犹如鬼影,不多时来道一条漆黑幽深的胡同,叶婉没有迟疑,径直走到第三户那个黑漆木门的人家,轻轻叩响了门扉。
片刻后大门从里面打开来,露出一张稍显稚嫩的脸庞,正是小豆子。“小、小姐?!”小豆子见到叶婉吃惊不小,忙不迭让出门口,道:“快进来。”
叶婉和天相闪身进门,小豆子小心地朝着门外左右张望几眼,见清冷的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放心地缩回头,轻手轻脚地关好门,快步跟着进了屋。“小姐怎么这个时候亲自过来了?”最近几天东佃城中的防卫十分森严,他们这一路能顺利过来没有遇上巡查的兵士也算是万幸了。
“先别说那么多,你带我们到府衙走一趟。”叶婉抬手打断小豆子喋喋不休的询问,这个时候蔚凌羽一定已经发现她私自溜出来的事了,她必须尽快确认了那黑衣人的真假,然后赶回朝州城去。
小豆子闻言眉头不禁皱得死紧,思虑片刻道:“小姐不会是想暗中做掉东佃城的知府罢?”这个念头一起,他就忍不住联想了,那几个冤死鬼不会也是叶婉吩咐谁干掉的吧?
“不,我只是有些事要当面问一问他。废话就别多说了,你带路就行。”
“好。不过小姐得换身衣裳才行。”小豆子扫了一眼叶婉标准的强盗小偷刺客专属的夜行衣,穿成这样出去,遇上那些满城巡逻的兵士,想蒙混过关都难。
小豆子翻箱倒柜找出一套打着补丁的袄裙递给叶婉,又扔给天相一套半新不旧的短打,道:“万一要是遇上有人盘问,就说你是我姐姐,半夜生了急症,去看大夫的。”
叶婉并无异议,拿了衣服到里间换了,就催着小豆子赶紧走。一行三人穿过两条大街,眼见着就要到衙门门口,迎面走来一队兵士,见到这么晚还有人在街上晃荡,厉声喝道:“你们三个,干什么的?不知道已经宵禁了嘛!”
小豆子不慌不忙地挡在叶婉身前,自袖中摸出一块二两的碎银塞到那人手中,顶着扑面而来的熏人酒气,陪笑道:“这位军爷通融通融,我姐姐方才忽然腹痛如刀绞,我跟大兄不得已要带她去医馆,你看…”
那领头的兵士掂了掂手中的碎银,面上带了丝笑意,随意地瞥了眼虚弱地靠在天相肩膀上的叶婉,摆摆手道:“去吧去吧,你们给我小心着些,别惹事儿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