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之下,轻纱掩面,于市井红尘中如匆匆过客,若不是身侧有云默寒陪同,云月华便以为自己依旧在尘世间漂浮,掌中带着那人体温的长命锁硌着她的心。
那人生死系于一线间,却掌握在她手中。
云默寒侧身垂首,目光所及是轻纱于微风中起伏,瞧不清她的神情,只知她心事重重。
“可否告知为兄,是为何事所困,自踏入长平王府起,你便如同变了个人似的。”云默寒停脚,担忧看着她。
云月华微微仰首,隔着帷帽看他,“哥,你可信得过月华?今日看过长平王后,或许我有法子救他。”
云默寒默然不语,她有几斤几两,作为兄长的他如何不知,相较于治病救人,她或许更适合上房揭瓦,自小便喜欢舞枪弄棒的她如今不过是看过几册医书罢了。
瞧他的神情便知根本不信她。
云月华暗自叹息,这些事她如何能解释的清楚,曾经的云月华与如今的云月华本就不是同一人,“哥,我想去普济堂拿几味药回府试试古卷上记载的解火毒的法子。”
她也没指望别人信她一个刁蛮任性的侯府小姐一夜之间变成悬壶济世的医者,但仰仗云氏父子对云月华的宠爱,她行事方便许多,无需躲躲藏藏。
云默寒眼含宠溺,抬手敲敲她头顶的帷帽,“如今你转了性,为兄还真有些不适应,以往父亲与我皆想着你能如今日一般娴静乖巧。”
云月华知晓他即使不信她,但不会拒绝她想做的事,想来是以往的云月华过于顽劣,给父兄惹了不少麻烦,眼下的她倒是成了父兄心中所愿,安分娴静,求知好学。
“普济堂就在附近,为兄带你去瞧瞧。”她许久不言,云默寒以为她又与他闹性子,讨好地凑上前去。
“不用你带,我知道在何处。”云月华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轻哼着往转角的岔口走去,被帷帽遮掩的目中是无人可知的笑意。
云默寒扶额失笑,谁说转性了,她依然还是没大没小。
再抬眼时,见她已行到普济堂门前,仰头看着牌匾,他方要抬步跟上,却无意间瞥见了熟人。
正是害得云月华差点儿丧命的祸首之一的丞相之子唐少锋,就是涵养再好,云默寒也咽不下这口气。
很好,还没上丞相府找唐氏兄妹理论,却在此处碰上了唐少锋,真是天意安排他要为妹妹讨公道。
游手好闲带着随从调戏女子的唐少锋见到迎面走来带着杀气的云默寒,吓得腿软,赶忙将口中的枣核吐出,转身拔腿就跑。
“快跑!”唐少锋惊呼一声。
随从们不明所以,但主子有令,他们爷只能照做。慌不择路的奔跑,撞到了很多人,一时间街上人声四起。
云月华闻声望来,见云默寒已追着几人往另一个方向跑远了,眸光微动,她快速走进普济堂里。
与招呼的跑堂学徒直接严明要找主事,她来到柜台前将手中的长命锁拿出。
主事接过细看后大惊,随即引着她进了后堂。
云月华拿着几味药自普济堂出来时已是一刻钟后,四处巡视一番,并未见到云默寒的踪迹,她也不着急只站在原地等候。
片刻后,便见云默寒推搡着一个鼻亲脸肿,衣冠不整的男子往她走来,云月华疑惑上前。
“哥,你这是……”
云默寒一巴掌拍在唐少锋的后脑,厉声道,“说,将方才说的话对我妹妹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