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子卿从晨起薄雾等到日薄西山也没能等到云月华现身。
戴着面具装扮成主子样子的孤凡站在茶楼外焦急踱步,主子孤寂的身影让他不忍直视,昨夜外出回来,主子明明是一脸喜色,他以为主子找到夫人,就连早上出门时主子也是掩不住的喜悦,他知晓昨夜主子一夜未眠。
从早上等到晚上,满怀希望到失望,他已在主子脸上看到太多回这样的情绪。
黄昏尽头便是夜幕降临,孤凡上楼进了雅间,萧子卿一句话也无,只对他摆手,孤凡何其懂得他的心思,默默无言折身走出茶楼,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座宅院,即使心中挂牵,也不能在萧子卿身边逗留,在有心人眼里,戴面具的他才是长平王。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萧子卿如木偶一般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让人怀疑他就要这样站到地老天荒。
忽然门被推开了,他仿若未闻。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还真是个傻子,我若不来,你还真打算等到明日不成?”她进茶楼之时便已问过,小二带着她上了二楼,这间屋子里没有燃灯,黑灯瞎火的,她不认为他会一直等。
推开门时借着窗前投来的微光,她看到这道颀长身影时微微愣了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现,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固执地等着她。
萧子卿缓缓回身,因是背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有灼热的东西定在她身上,她知道灼热的东西是他的目光。
“抱歉,让你久等。”她将门掩上,踏着黯色来到他跟前。
萧子卿沉默,忽然大力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力道大得惊人。
被勒得快要喘不上气来,她却一动也不想动,这个怀抱让她心安,让她眷恋,更让她心痛。
心是真的痛,痛得难以呼吸。
“你不能每次都骗我,这一回你若不来,我便……”他声音干涩,透着惶恐与倦意,更多的是庆幸。
是的,他庆幸她终究是来了。
他等了一整日,她终于还是来了。
“我若不来,你便如何?”她挣了挣,没能挣脱。
萧子卿似是赌气一般,“你若不来,我便去烧了水无尘的府邸,绑也要将你绑走。”
“你还真是……”她忍着心口的痛意,挣脱出来,在黯色中仰首,哭笑不得瞪他,也不管他能否瞧见。
练武之人眼力极佳,特别是自从修习了回阳心法之后,即便是夜色暗淡,萧子卿依旧能清晰辨别她眉间的忍耐,没多想便将手放到她的心口,担忧问,“可是心口又痛了?”
气氛凝固,时间在他的举动中定格,他的手放在她的……然而他后知后觉,没听到她的答复,又急声道,“你别不说话,快告诉我是哪里不好,分开时明明说好的要半年,可是你身上的离魂蛊为何会提前发作。”
“离魂蛊?”她疑惑低喃。
萧子卿怔住,“我忘了你已忘却前尘,是我不好,该好好守住你的,若我一直陪着你便也不会让你身处险境。”
“无尘说我是伤到了头,所以才忘了一切,听你的话中之意是说我不是受伤撞到了头,而是中了蛊才将一切都忘了,忘了你,也忘了我。”她掩住面上的不自在,将他放在她心口上的爪子给拨开,摸索着在椅子上坐下。
萧子卿心中疑窦丛生,从她的行为看出了不妥,她不能与他面对,每回对着他都会很痛苦,很明显这不是离魂蛊造成的。
难道是水无尘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你不是什么凤凰,也不是什么自小上九灵山学艺的皇太女,你是云月华,是我的妻子,你我皆是辰国子民。”萧子卿忍着上前的冲动,站在原地,与她叙述过往。
“你向来戒心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如今你不排斥我,愿与我亲近,这便是做好的答案,我是来带你回家的,你的父亲与兄长生死未卜,你只身前来苍禹便是来找你父亲,只是出了些意外。”
电光火石间零星的记忆闪现,她抓不住,只觉头痛欲裂,抱着头哀呼一声从椅子上滑下,跌坐在地上。
“你别说了……”
萧子卿跪坐在她面前,将她揽入怀中,“头痛的话就别想了,忘记了过去也没关系,现在我来了,你别怕。”
她无力靠在他身上,渐渐平息不去想那些让她头痛的事,说起了迟到的原因。
“无尘的情况很糟,今日身上的伤发作,他是为了我才会伤重至此,虽然我忘了当时的事,但心里的愧疚却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