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芙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景容神色恢复如初,抬头坦然凝睇,清润的声音随着唇畔轻启而溢出,面容出现少见的肃色,“别乱说,这话可是要杀头的!”缓了缓,小声道:“本王又不是皇子,这事怎么轮也轮不到本王身上。这趟浑水本王巴不得离得远点,怎么可能还插进一脚?以后这话你万不能再说!王妃心思聪慧,自然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那王爷说什么更富贵,王爷之上可不就是那个位置,你还怪我乱说话!”慕雪芙嗔着看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此时反倒怪罪在我头上!”
“是你自己想歪了,还能怪在本王头上!本王说的更富贵是拥有封地。”走过拱桥,踏上平地,景容放开搂着慕雪芙的手,给周成使了个眼色,让他压几步路,拉开与跟着的宫人之间的距离。“你以为一个只有名头的王爷和一个拥有封地的王爷能一样吗?本王要是有封地怎会留在这,活在别人眼皮底下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慕雪芙眼角一挑,道:“有了封地,就像是有了诸侯国,可不就是一方皇帝了嘛。”上次她用葡萄夜明珠离间玄武帝和景容,也好让景容知道玄武帝对他多有忌讳,以此斩断他们的亲如父子的关系。不过经过一次次的试探,却让她发现,原来即便没有她自己下毒陷害玄武帝,景容与他之间也早已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本王以前本应继承父皇的封地,不过,却被别人抢走了。”景容之前问慕雪芙是否想更富贵时本说的就是皇位,可谁想她竟直接揭露出他的心思,所以景容便避重就轻,将话题引导封地上去。
慕雪芙此时心里已经存了疑影,但又一想,若是景容有那样的想法才好,皇位要是落入别人之手,恐怕玄武帝死了都会灵魂不安。
“宣王母子来者不善,王爷上次还说他们是冲着那五十万大军来的。”慕雪芙紧皱着眉头,装作担忧的样子,“说来说去你们所谋的都是一件事,恐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他有张良计,本王自有过桥梯。好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糟人心的话。”景容揽过她,郑重其事道:“本王说过,属于本王的东西会一样不少的归还到本王手里。”
慕雪芙低垂的睫毛下,星辉般的眼眸闪了闪,夺回封地这件事以景容的心智谋略其实并不是多难的事,只是她嫁的这个男人难道就这点希图吗?还是他把他真正的野心隐藏起来了哪?慕雪芙甩了甩头脑中的猜想,管他哪,只要不影响自己的计划,他是想夺回封地也好,甚至想当皇帝也好,只要他不在前面阻挡她的去路,她倒不介意在后面给他推波助澜。
此事暂不再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路走到长秋宫。
长秋宫是历代太后所居住的地方,用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来形容这座宫殿尤不足。白玉铺地,金漆帛柱,那紫檀木上雕刻的凤凰上洒满了金粉,宝石镶满凤身,凤眼镶嵌着一对明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浴火成仙的凤凰,四周都弥漫着层层金光。
“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因为是第一次拜见,慕雪芙跪在地上,叩首三次才起身。行礼完毕便乖巧的站在景容身边,眼皮缓缓抬起,扫了眼太后。
太后如今已过古稀,却依旧精气神十足。可能是因为常年礼佛的原因,面容如观音画像般慈祥和善,双目澄清明亮,不含有一丝杂质。虽然年纪大了,但通过那眉眼,依旧可以想象出她年轻时会有多风华绝代。
“好好好。”太后连说了三个好字,目光在景容和慕雪芙身上转了一圈。这人上了岁数,眼睛不免有些花。又距离远,瞧得并不真切,便冲慕雪芙招了招手,“过来,让哀家好好端详端详。”
慕雪芙依言走到她身边,又福了福身,恬静道:“本应一早就过来请安,但又怕扰了太后的清净,望太后恕罪。”
“哀家这没那么多礼数。”太后拉着慕雪芙坐在自己身边,细细一看,瞳仁瞬间紧缩,如一盆水直击门面,道:“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