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明明知道自己被人诬陷,却还能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悠哉的喝茶水的人吗?
你见过明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去刑部报到,却还能够有兴致自己跟自己,漫不经心下棋的人吗?
如果在没看见刘然之前,有人问花月满这个两个问题,花月满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抱歉,我的身边没有傻叉叉。”
但是眼下,当她迈步走进刘然的寝宫,当她看见刘然正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跟自己下棋的悠哉模样,她明显……消化不良了。
刘然听见脚步声,侧目一望,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花月满哼哼一笑:“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
语落,转身就走。
“太子妃!”小太监当即跪下身子,一把抱住了花月满的小腿,“您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王爷就完了!”
完了?
哪完了?!
花月满笑的唇角抽搐:“你们王爷气色红润的比我都好,云淡风轻的比我还要淡定,他完了?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的看看,他哪里像完了的样子?”
小太监被花月满这一席话堵的也是泪奔,眼巴巴的看着刘然,眼睛在流泪,心里在流血。
王爷您假装惶恐一下就不行吗?假装看见太子妃,就跟看见了七仙女下凡一样就不行吗?
刘然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走到了花月满的面前,轻轻一叹,露出了根本不符合他年龄的惆怅。
“嫂嫂你走吧,就算是有人诬陷也好,有人不想让我活下去也罢,如今父皇已经驾崩了,我也没多余的心情去顾虑自己的这条命。”
刘然是不说话还好,说完了这话,花月满只觉得自己心里的小火苗,登时“蹭”地一下窜起了熊熊烈火。
她一巴掌拍在了刘然的后脑袋上,是真的拍……以至于刘然一个没承受住,身子往前倾斜了去,脑袋直接磕在了书柜上。
“咚——!”的一声很是响亮。
“哎呦!王爷!”小太监吓得当即站起了身子,跑了过去,看着那额头上瞬间肿起的大包,心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然一把挥开身边的小太监,转身怒瞪:“你敢打我?!”
花月满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只恨我自己打不死你!”
刘然气得咬牙切齿:“你……我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尽管离开就是了。”
花月满大步走到刘然的面前,看着他那一脸凛然的模样,气得直咬自己的后牙槽:“人家是缺心眼,你是根本就没长心,你脑袋里进水了?还是被门板子也夹了?明知道被人陷害,还大义凛然的要去送死?怎么?你当你自己是女娲?死了你一个,造福千千万?”
刘然脸红脖子粗:“你别以为我喊你一声嫂嫂,你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死的那个人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你不痛不痒,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我的父皇!”
花月满忍着再伸巴掌的冲动,使劲儿的往刘然的脸上喷着吐沫星子:“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你是你爹亲生的,难过的时候谁没有?你以为就你自己是最孤独最可怜的那一个?你现在这个还德行,要是给那些天生凄凉,出生贫寒的人看见了,人家还活不活了?”
刘然语塞:“这……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谈!”
不谈?
成,你说不谈就不谈,咱谈别的也是一样。
花月满拍了拍自己那快要爆炸出嗓子眼的心脏:“你虽是你爹亲生的,但是你别忘记了你是刘默一手带大的,他交给你诗词歌赋,教会你带兵打仗,穷尽一生的去教导你,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在你爹死的时候,去给你爹陪葬的?”
一谈到刘默,刘然整个人都愣住了,似乎是想到了跟在刘默身边这么多年的种种,一向嘴硬的他,难得红了眼眶,说出话的也低了几个音节。
“我就是不想成为我皇兄的绊脚石,所以才选择自生自灭的,皇兄待我的好我都记得,所以我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你等等,等一会……”花月满显然跟不上他那完全没有过度的神经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刘然愣了愣,很是诧异的扬起面颊:“你还不知道?才刚沈太尉派人给我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兄在回来的路上遭遇的刺客,现在生死未卜。”
刘然的一句话,足以让花月满的眼前天旋地转。
是什么在崩塌,是什么在破碎……
花月满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了,眼前的视线是晃动,耳边听见的声音是杂乱的,她是那么的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可她却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抓不到。
刘然和小太监眼看着花月满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在屋子里四处晃荡,一双脚像是没了根一般,吓得均是跑了过去。
“嫂嫂——!”
“太子妃——!”
在刘然和小太监的齐力搀扶下,花月满坐在了椅子上,可她的一双眼睛还是空洞洞,一丁点的焦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