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出现了,他并没有动,但镜子里的那个他却动了,站头下脚上的站了起来。
他正诧异出现了什么问题,却看到从另一个自己的身边井壁上, 突然冒出来浓浓的血水向着井口的方向涌了出去,卷裹着那个他一起。
他分明听到另一个自己对着井底的他兴奋而激动的说了一句话:“再见了,我将永生,而你将会堕落。”
听完这些我的心跳趋于停止,我终于知道这里的恶念到底是是什么了,是对于死的恐惧。
“那你为什么不爬上去?”我急急的问道。其实我的脑袋里已经是一团乱了,我实在无法理解和认同有另一个自己去替代自己活在这个世上,那还能是自己吗?
“爬上去?”血人嘴里发出凄惨的笑声:“就像另一个我说的,我是被摒弃的人,根本就出不去。到是你,还是赶紧走吧,等月光照进井底,那符阵就会自己启动,你也会永远待在这里,而另一个你还能不能出去也根本就没人知道。”
我抬头看了眼头顶,一轮巨日正挂在井口上,没想到才下到井底说了几句话,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那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人出去过?”我看还有时间,又追问道。
“原本我也抱着希望,但昨晚上发生的事让我知道,这根本就是个骗局。你自己想想,这就是个陷阱,原本我以为永生不死之后就有了无穷的时间,但现在看来,那外面的另一个自己,心里还有没有出去的想法都让我怀疑。那根本就是用自由去换取生的希望。那外面的人哪还算的上是在活着?根本就是活在自己的思想里罢了!”
我陷入了沉默,这血人说的很透彻,也很发人深思,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琉璃碎末的幻象所代表的恶念竟然会是这样。
这其实还是源于人的贪婪,但却是被逼进死地的贪婪,这有些诱导的意味,我要不是遇到了这血人,当遇到相同情况时,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马上就要死了。”血人又说道:“等月光再次降临的时候,我也会成为井底的一堆白骨,如果你有机会出去……希望你能告诉我的师门我的下落,我来到这里时无人知晓,我想他们也一定是四处寻找我的踪迹。我师从三方山三方观,道号清风子。”
我瞬间愣住了,三方山三方观?!这不是流云子和刘老道的师门吗?怎么这么巧在这里还遇到了他们的师门长辈?这至少得比刘老道高了三四代了吧?
“道长是三方观的?我也认识两位三方观的道长,不过应该比您晚了好几辈。”
“这怎么可能?”清风子的声音有些吃惊:”三方观到了我这一代几乎就没什么人了,师门虽然还在,但也就十多个人,还算上杂役。难道之后又发展起来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对了您的同门叫什么,我要是真的有幸从这里出去,不妨帮您打听一下。”
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最初的时候我与这血人没有交集,也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是恐惧和厌恶的情绪。
可现在却意外知道这人竟然是刘老道的同门师长,想起他的遭遇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我和清风子道长说着话,渐渐的周围环境却越来越暗,我抬头再看井口,外面的天空只剩下些余晖,看来太阳就快落山,天快黑了。
“来不及再多说了。”清风子的声音有些急促,我看不见他,但却能想到,他的寿命将近:“我徒儿尚无道号,俗名刘天枢,我有一个师弟道号叫流云子,记住这两个名字,快!快走!”
我身体瞬间一颤,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人竟然是刘老道的师傅,流云子的师兄。
“您是刘老道的师傅?”
我顺口就说了出来,还想再问些话,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却听到洞口里暗影中清风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快!快走!……咳咳!再晚就来不及了!”
清风子显然没听出来我语气中的诧异,一再的催促我赶紧从这里离开,而井口的光线也猛的暗了下来。
我来不及再问更多了,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就算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可能活着出去,这秘密还是得留在这儿,我只能赶紧攀上井壁,不管心里有多少不解,至少如果能出去,还有机会把事情搞明白。
我迅速加快了自己的心跳,四肢上充满了力气,顺着井壁赶紧往上爬。
身下井底的咳嗽声越来越弱,还没爬上多高,就听井底清风子没了动静。
我的心脏一紧,心里感觉有些悲哀,不再往身下看,向着头顶愈加暗淡的日光奋力往上爬去。
边爬我心里边想到,刘老道不是说他的师傅已经死了吗?而且尸体也都找到了,可这井底的清风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不可能知道我的来历,怎么也不可能伪装成刘老道的师傅。
当日光完全从井里离开之前,我终于爬过了井壁中间的那道符阵。
清风子说的没有错,我低头下看,那刻着符阵的深灰色壁砖已经有了反应,但因为月光尚未照进来,那符阵的位置只是微微闪着青光。
我深呼出一口气,这还远远算不上安全,我必须赶快从这里出去,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
我专心撑着井壁,强迫自己不去想清风子,不再想血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从这里出去,不单是这口枯井,还包括这诡异的村子,还有那青铜铃里的世界,我要回到阳间,回到家人和爱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