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道:“所以他每年最多只杀四个人?”
陆小凤道:“不错,但都是该杀的人。”
花满楼道:“谁是该杀的人?”
陆小凤道:“只要他说你该杀,你就该杀。”
花满楼道:“这个庄园充满杀气,我不想见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陆小凤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花满楼也有个驴脾气,花满楼认准的事,从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无法改变。
屋子里,充满了淡淡的花香,西门吹雪斜倚在一张用长青藤编成的软椅上,他杯中的酒是浅碧色的,他身上的衣裳是雪白色的。
陆小凤也是斜靠在躺椅上,翘着脚说道:“这么说,没人任何事情,能打动你了?”
西门吹雪道:“没有。”
陆小凤道:“若是有人来烧了你的房子,你也不会离开这里?”
西门吹雪道:“谁会来烧我的房子?”
陆小凤指了指自己,道:“我。”
西门吹雪微笑着,道:“我一生中没有几个朋友,而你恰恰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你若是想烧,那就烧吧。”
陆小凤道:“那我可真的烧了?”
西门吹雪道:“烧吧,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这世上真的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动你?”
西门吹雪道:“没有。”
陆小凤眼睛一亮,忽然道:“假如我没有了四条眉毛,你会不会答应?”
西门吹雪紧盯着他,笑道:“哈哈,有趣,这真是有趣极了,只要你把胡子刮干净了,随便你要去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无言。
陆小凤这个本来有四条眉毛的人,现在只剩下了两条了,江湖中的朋友也许再也认不出他了,只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花满楼看不见陆小风,当然也看不见陆小凤身边的西门吹雪,但花满楼还是微笑着道:“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道:“花满楼?”
花满楼点点头,道:“只恨在下身带残疾,看不见西门庄主的风采。”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道:“你的耳朵,真的能听出我的脚步声?”
西门吹雪不想问,但他还是要忍不住的问出这句话,他不但对自己的剑法很自负,他对自己的轻功也同样自负,他不信任何人能听出他的脚步声。
花满楼道:“据在下所知,当今天下,最多只有四五个人,行动时没有任何声音,庄主正是其中之一。”
西门吹雪道:“但你?怎么会知道,是我来了。”
花满楼道:“那只因庄主身上带着杀气,庄主平生杀人不知凡几,剑上、人身,都带有杀气。”
西门吹雪冷然道:“不错,我喜欢杀人,杀人,是件很美丽的事。”
这就是西门吹雪。
杀人的西门吹雪。
腰间挂着一把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锋芒锐利,出鞘则不留后路,不杀人,就杀己,江湖中传言,有一种剑法,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的,因为曾经看到过的人,没有活人。
都已入土。
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他的剑不是用来看的,他的剑法也不是用来学的。
他的剑是杀人的剑。
他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
你若能看得见那剑法的灿烂,你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那是死亡之美。
西门吹雪将杀人,当作一件神圣而美丽的事情,他已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这件事,只有杀人时,他才是真正活着的,他为了杀人而活,他已将剑法练到了极高的境界,那些总想追上他的人,永远也达不到他的境界,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境界。
但西门吹雪,他的心中却多是无奈与哀伤,因为对他来说,天下真正值得他为之拔剑的人实在太少了,这是他的无奈,这是他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