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荣很是得意地接了下去。“既是到了海澄县,月港咱们是必去的,指不定还能捡着些稀罕货色。于是呢,昨日一早,我便带着弟兄们过去走了一遭……”
其他几个这时又默契十足地开始接龙了。“于是呢,我们便来到月港外滩。”“于是呢,我们便看见海边有人嬉耍。”“于是呢,我们便走得近了。”“于是呢,我们便看清了,是二男一女,其中一人身形还挺熟。”“于是呢,我们便潜得近了。”“于是呢,我们便发现,哎呀,其中一人不是少爷吗!”“于是呢,我们便凝神细听,发觉另外二人是亲兄妹,那女子还老打发她哥哥做这个做那个,反正别在跟前碍眼打岔就是了。”“于是呢……”
冯虞这会儿已是又羞又窘,暴喝一声:“于是你们都给我闭嘴!好好的尽往腌臜处想去。”
几个人哈哈大笑,“我们可没说什么腌臜话来,是少爷做贼心虚了吧?”
冯虞更是窘迫,抄起倭刀连鞘欲打。“连我都敢盯梢了!休得败坏人家姑娘家名节,再胡言乱语便吃我一顿好打!”
看把冯虞逗得急了,几个无良匪类很是得意地哈哈大笑,四散逃开,嘴里还咕噜着“何时喝喜酒”之类的浑话,气得冯虞不知追哪个好了,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屋,心中一边暗自哀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这也能给人发觉,这帮人……哪是什么锦衣卫,分明便是狗仔队!”
第二天一早,几人收拾行装回奔福州。出来许久,虽说一路玩得开心尽兴,几个有家室的难免还是起了思乡的心思。这一路,六人脚程甚急,一路上几人时不时便拿冯虞调笑,倒也不觉得乏,紧赶慢赶几日,福州府城的轮廓已是遥遥在望了。
这会儿已到正午时分,冯虞领着五人到南门外茶亭街上寻了个菜馆。这一路众人交情日深,不过下午到千户所回报缴令之后,便要各归本建,就算是今后开起分店,只怕也没多少机会聚齐,这一顿说来也算是散伙饭了。
酒菜上齐,冯虞端了酒盏想说上几句,张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僵了片刻,只能化为一句话:“这些时日多谢大家了,干!”
自从六人动身以来,就属这顿饭吃得最是沉闷,一桌的好菜剩了大半,两坛子米烧却是一滴没剩。下午还有公事,看着实是不能再喝了,冯虞将酒盏倒扣在桌面上,说道:“各位弟兄,论年纪,这一桌数我是最小的。外头的阅历也是少得可怜,这一路若是没有大家帮衬,这会儿只怕我还在哪个山沟里转悠呢。”
听到这话,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大家情绪好了些,冯虞又说:“今日后,大家或许各有差事,不过这情分总是断不了的。我等都在一个千户所听差,见面机会想来是不少的,下午还得一道寻杨大人缴令,这会儿先到这儿好了。一会儿大家先回住所好好歇歇,申时一刻在千户所前会合,如何?”
众人齐声应了,各自离去,冯虞也忙不迭赶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