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微臣方才布置完毕,那艘倭船便已现身地平线上……”
“等等!”这回是正德出言打岔。“什么叫地平线?”
“这个……皇上,你可见过海么?”
“啊?不曾。”
“见过大漠、草原、平原……”
“不曾。朕倒是巴望着能如先皇一般驰骋大漠,追亡逐北……”正德的声音低落下来。这可怜孩子。
“那么,皇上,你可曾登过皇城门楼远眺?”
“有啊。”
“皇上在门楼上极目远眺,能看见什么?”
“京城的无数房屋、外城墙,一直连到天边。”
一番话下来,冯虞总算明白为什么正德老想着微服出宫,为什么在史书上留下脱岗潜逃塞外的记录了。这偌大的皇城,对正德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所牢狱,牢牢网住一颗叛逆不羁的心!
“皇上富有四海,但您可知晓,那海却是无际无涯。在微臣家乡福建,乘船一路往东,远行万里依然是不着边际。立于岸边,看水天交接之处,那便是地平线了。每当日落时分,漫天红霞,海水碧蓝,那水天相接处却是一条紫色的彩带,那等瑰丽壮观,实在是无以言表。”
听着冯虞的言述,正德痴痴望向东方,那神色显是向往以及。“冯虞,照你所说,这大海如此宽广如此壮美,可惜却有倭寇肆虐,他们为什么如此恣意纵横,我大明水师为何便降他们不住?”
冯虞想了想,方回道:“俱臣所知,这倭寇出自东瀛岛国。该国土地贫瘠,四面环海,故而岛民多谋海为生。这海洋固然宽广,海产不尽,却也不免波诡浪獗,危机四伏。以海为家者,生性彪悍,素好弄险,视死如归,轻农耕,重商掠。为寇者自然源源不绝。我中土本非不习海战,唐宋之间,中土水师无敌于四海,永乐朝三宝太监下西洋,无人敢逆兵锋。我大明将士也非无尚武之辈,塞外鞑子虽蛮,还不是屡战屡胜。只是前朝重臣无人知晓兴海之利,故宁弃海而不思进取。”
正德听罢只是默默点头。祖宗成法,他还不敢轻易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