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颜长老听了就是一愣,“啊?呃,方才老朽出去非是为此事,而是将大人好意传与各族社,现下我全族老幼尽人皆知,正由四下赶来要与大人致谢呢。”
冯虞忙推辞道:“中原官府有条警句,叫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体恤百姓,本是分内之事,如何还要劳动乡亲们,这会子正是午膳时分,让大家赶紧回去用餐吧。”
打颜长老与随后跟进来的几名部族长者不由分说,便将冯虞拥到房外。杨风起身跟随在后,一边还自言自语嘀咕道:“官场上几时流传过这句话的?”
会廨是个可容上千人的空地,平日里祭祀之后,部族便在此处点起篝火,载歌载舞,分享祭品。此时,空场内外皆已站满,乃至周遭院墙、屋顶、大树上都蹲坐了许多人。一见冯虞出来,四下土人纷纷欢呼起来,声浪震耳欲聋。此情此景也大出冯虞预料,连忙朝四下里拱手致意。
此时,一名头领模样的高壮汉子挤过人群,来到冯虞面前,躬身一礼,几里哇啦说了一通。一路看中文边上打颜长老连忙传译:“这位是呋喃社头领山加,他说,之前听说汉人官府尽是欺压百姓的,故而当日见官军进驻台湾,布农人才踊跃出兵攻打,结果一败涂地。沙场上技不如人,败了本就无话可说,今日见大人不计前嫌,如此体恤我们布农人。更知当日错处。日后他们呋喃社愿为大人效命。”
冯虞赶忙答道:“昨日之事,便如水流花落一般,不必再提,日后咱们已成一体,自然亲如弟兄。我们汉人会的手艺多。该当悉心传授。各部族擅渔猎,擅征战,尽可展其所长。杨风,传令下去。土人、山番等称谓均有鄙夷之意,自今日起不可再用。日后称各部族为……高山族,称部族之民为山胞。不论官府文书还是平日言谈,一体遵行。”
“是!”
冯虞这一道令,当即被打颜长老逐句翻译,大声宣布,场上顿时是万众欢腾。便是打颜长老自己也激动得白胡子直抖,连道谢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趁热打铁,冯虞又说道:“打颜长老,你再给大家说一句。今日本官专在布农人中拣选十名好汉。充作随扈亲军。今晚,本官不回大营,留宿此地,便由这十人守夜。”
打颜长老一楞:“大人,真要如此么?这个,这个毕竟之前咱们刚刚打过一仗,我担心有哪个心胸小的,或是家中有至亲身亡的,还记着此事。若是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我布农一族尽成罪人了。”
冯虞笑道:“无妨。本官以诚相待,推心置腹。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信布农汉子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