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幽深的山谷,山谷里长满了不知名的黝黑树木,树丛中有一个小屋。
已经是第十三天了,躺在床上的病人还是没有过睁开眼睛。卡尔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自己的老师。
他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大魔导师的老师会突然昏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昏迷着的老师一天天变得形容枯槁。
“卡尔,你在这里吗?”
突然,病人开口说话了,卡尔赶忙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巴。
“我快死了,你离开这个山谷。出去以后,无论什么时候,记得把自己隐藏起来,成为最普通的……”
卡尔甚至分不清这是老师的梦呓还是他的遗嘱,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他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老师,请允许我违背您的命令,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了。”
卡尔执拗地不肯离开,然而他的话语像是咒语一般,老师的身体骤然开始腐烂,随后变为一具枯骨、一团黑烟,将他包了起来。他拼命地想要挣脱,但是那黑烟却越来越浓烈,他窒息了……
卡尔猛地从宿舍里的床上坐了起来,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原来自己又陷入了梦境。
“你做了一晚上噩梦。”
亨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卡尔看到他正坐在书桌前整理着包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晚上没睡觉。”卡尔捏了捏发胀的脑袋,从床上爬了下来。
亨利点点头,卡尔看到他的手里拿着半块涂了黄油的面包。亨利沉默了片刻,问道:“卡尔,如果没有昨天的事情,你真的会一辈子这样平凡下去?”
卡尔知道亨利会问自己,但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他愣了一下,没有否认。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你不说,我也不问。我只希望你早点摆脱噩梦。”
亨利的表情变得轻松了,将手里的面包递给了卡尔。卡尔默默地嚼着柔软的面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亨利在同一间屋子里住了三年,亨利对他毫无保留,他却几乎对亨利隐瞒了一切。
“我们没有失去魔力,理应担当责任,原先由中高阶魔法师完成的任务现在要交到我们手上了。”亨利看向了窗外,“我要加入军队,你呢,卡尔?”
他应该去哪儿呢?卡尔只知道他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在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他想了想,说:“或许我会选择参加迦太蓝的捕猎队。”
之后的时间里两个男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墙上的挂钟敲响——时间是早晨六点整。亨利站了起来,将包裹拿在了手里。
“我得走了,卡尔。答应请你的那顿大餐,不介意我用那半个面包代替吧?”
“有点介意。”
亨利很满意卡尔的回答,他不再耽搁,关门离开了。
看着亨利离开,卡尔的心里泛起一阵愧疚。这个背负着家仇的男爵一直把他当做兄弟对待,和他分享快乐、痛苦和信念,但他甚至从未让亨利看清自己。
屋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将卡尔从愧疚中拉了回来,他打开门时惊讶地发现来者居然是艾莉。他想把她拒之门外,但在此之前艾莉已经钻进了屋子里。
艾莉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她不断地扫视着这间屋子,嘴里不时发出惊叹声。卡尔静静地看着她,想搞清楚她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