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取证拍照一切基本程序走完后,我们将死者抬了出来。顿时,附近做工的工人蜂拥而上,自然形成一个大范围的包围圈,将我们一行人团团围住,现场有不少人咂舌,交头接耳,议论纷纭。
经过法医苏晓晓初步检验后,得出结论——死者大概死亡时间为昨晚寅时,死亡原因,窒息而亡。
“你是如何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
周斌明明知道苏晓晓是北京医科大学尸体检验科法医系的高材生,此时却明知故问起来。而且,苏晓晓一毕业就被招进刑侦科担任法医一职,直属周斌管辖。大大小小的案子他们两也一起侦破几件,对于苏晓晓的职业水平他是有目共睹的。
苏晓晓心领神会,严肃且有模有样的作着解说:
“一般我们法医推断尸体死亡时间方法基本无外乎六种,这里我就不一一介绍,主要来说一下我的推断依据吧。一般人死后数小时角膜出现斑块状混浊,12~24小时呈半透明状。你们看,说着苏晓晓弯下腰伸出带着手套的右手指向死者暴突的眼珠子证明道。死亡36~48小时则会是高度混浊,难以透视到瞳孔。尸体的眼睛关闭时,角膜变化要慢得多。角膜变化还在较大程度上受温度和环境条件的影响。在冰雪里的尸体,角膜可长时间保持透明状态。用水或生理盐水数滴湿润角膜,然后用眼底镜观察眼底变化,亦可推测死亡时间,但此法仅适用于死后一天之内。”
说道这里时,苏晓晓抬眼看了下周斌,周斌点点头,没有出声。苏晓晓继续说道: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简便的方法——就是辨认尸斑。人死亡后,面部及四肢发凉、尸斑、尸僵开始出现,尸斑能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形成,角膜高度混浊,巩膜黑斑出现,口腔粘膜及眼结合膜自溶,其死后经过时间约24小时。至于其他发现,则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
苏晓晓在说话的同时又辅助着一些动作,绘声绘色,看起来更有说服力。
在苏晓晓向我们大家作着解说的时候,周队一直在仔细观察着现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眼如鹰隼,犀利无比。突然,周斌挤进人群中将一个中年男子带到了圈中,我一看,这不是阿旺哥吗?此人和我是一个村的,名叫荀旺财,今年35岁,辈分和我同辈,所以我管他叫阿旺哥。农村人没见过大场面,我看见阿旺哥脸色十分惶恐,身体一阵哆嗦。
“阿旺哥,别害怕,我想周队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而已。”
我一边安慰着担惊受怕的荀旺财,一边看向周队。
“你刚才在说什么?”
周队面如死灰的问道,威严尽露。
“我,我什么也没说呀。”
荀旺财唯唯诺诺的说着,一边向我投来救助的眼神。
“阿旺哥你别害怕,照直说就行了。”
“我说这位小哥,甭管你声音多小,只要你动动嘴皮子绝对逃不掉我们周队的火眼金睛。”
说话的正是张杰,仍然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真拿自个当盘菜似的。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便明白了。起初我也疑惑,相隔这么远周队是不可能听见的。后来经他这么已提醒我才豁然开朗,敢情周队会看口型。
“这女的说真准。”
周队忽然莫名其妙的说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荀旺财,像是能看到他心里去。
“是的,我刚才是这么说的。”
荀旺财承认道,这我就不奇怪了。
“把你知道的一直不留的说出来。”
张杰用命令的口气冷冷说道,估计在他眼里逮谁就是犯罪分子。
说实话,我很看不惯他这种颐指气使的作风,真想不到这种人竟然也能混进刑侦科来,看来不是滥竽充数就是走后门。不过,当即我还是隐忍了下来,毕竟孰轻孰重我心中有数。
“贵叔生前和我睡一张铺上,昨晚半夜,大概一点钟左右吧,贵叔‘起夜’(起夜:我们村的土话,意思是半夜起床撒尿。)就没回来。因为大半夜的人困马乏我就没注意,后来才知道贵叔死了。”
荀旺财回忆道,黝黑的脸上惧色依然可见。
周队一手托着腮一手环抱在胸前作沉思状。
“好了,你下去吧。”
张杰右手一挥,吆五喝六的喊道:
“是谁最先发现尸体的?”
“是我。”
孟伟主动站了出来承认道,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向刑侦队的人员一一递着香烟。除了周队和张杰抽烟之外,我们委婉拒绝了他的好意。
“孟大经理,说说你是怎样发现的吧?”
难得可以听见张杰这么和声礼貌的说过话,纯粹就是一个势利小人。我不禁腹诽道,在心里对他一怎鄙视。
周队抽着烟,敏锐的目光仍然在围观的人群中来回搜索着。
“因为我们工地上不仅有我们建筑队的成员也有外来长期临时工,还有短期临时工,人员参差不齐。所以,我们每天开工或收工时都会有专门负责人点名统计,记功分,以便日后准确无误发放工资。正好今早上点名时发现荀富贵缺席,刚开始我们也怀疑他回家了,毕竟他离家近嘛。后来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派人去他家里问过,也没人。”
说到这里,孟伟顿了顿,额头隐隐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后来呢?”
张杰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