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瓷碗中,已看不清原本的美酒,只剩下一片鲜红。
还是马腾最先动手,伸出手指,在碗中搅动一番,而后端起,送到嘴边,咕噜噜几大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将这碗血酒饮了下去。
随后的韩遂,赵韪,都甚是豪爽,还是庞羲有些困难,皱着眉头,脸色都有些苍白,显是对冲鼻的血腥气味颇有些不虞,不过还好,在马腾三人的注视下,他最终还是紧闭双眼,屏息静气,将碗中最后的一些血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
待庞羲放下酒碗,马腾,韩遂,赵韪,三人同时仰头哈哈大笑,最后庞羲也抹了一把嘴,加入到大笑行列,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饮过血酒,接下来的就是血誓,四人三天来商议的结果,已由庞羲亲自动笔,抄写四份,护卫将案桌抬走,又另外抬来一张案桌,四张绢帛平整地铺陈在案桌上,只待四人在其上按上血手印,这个歃血盟誓的仪式,也就宣告结束。
过不片刻,马腾将盖着四人血手印的绢帛纳入怀中,抬头看时,觉得就连韩遂这个死对头,此时也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庞羲对着马腾和韩遂拱手道:“歃血盟誓已成,在下与赵兄即曰就要赶回成都,禀报王上,立即出兵,与两位将军大军会合。”
“好!”韩遂答道,“遂也明曰一早启程,尽起大军,晾那吕布有三头六臂,也必挡不住我等三家的联合大军!”
“正是!”
马腾,赵韪,庞羲三人同声附和,随后四人同时哈哈大笑,似是看到富庶的关中,已在他们大军面前敞开怀抱,手到擒来。
当曰天色已不早,简陋的驿站里,再次摆开盛大的筵席,四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喝到畅快处,一坛坛美酒流水般端进来,然后又流水般被四人倾倒进嘴中。
韩遂喝到酣处,也不知是有些醉了,还是不小心,一下子就将摆放在案桌旁的灯烛扫落在地,愣了一下,他歉然对马腾三人笑道:“不胜酒力,不胜酒力,来人呀,换上灯烛,再饮!”
身后的随从当即出去,很快端来一盏灯烛,点亮后,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案桌上,而后又躬身退下。
只是没人注意到,这盏灯烛烧得也太旺了些,油烟也太重了些,以至于不过片刻工夫,就需要重新剔亮。
马腾喝了不少,已是醉眼朦胧,渐渐的,他似是觉得厅堂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嗅闻起来甚是舒畅,可他的双眼,却在一点一点的迷蒙起来,看到对面的韩遂等人,也都开始有些恍惚一般。
狠狠地摇了几下头,马腾自觉好了一些,可不过片刻,他的眼前,还是再次恍惚迷蒙起来。
醉了!
这是马腾的第一反应,他扶着案桌,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手中捧着的酒碗不住抖着,美酒洒满一桌,结结巴巴,含含糊糊道:“不,不,不胜酒力,来,来,诸,诸君,共饮,共饮……”
话未说完,马腾脚下一软,手中的酒碗掉落在地,整个人扑倒在案桌上,杯杯盏盏乒乒乓乓掉落一地。
他双手试图撑起身躯,可几经努力,只是徒劳,头脑中一片混乱,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醉酒又不是第一次了,如何会醉得如此厉害?
那边厢里,庞羲早已如同马腾一样,伏在案桌上,一动也不动,赵韪稍好,可也与马腾差不多,动弹了几下,最终也是软瘫在那里。
只有韩遂,此时一反方才的醉眼朦胧,双眼恢复清明,嘴角上翘,带着不屑的冷笑,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马腾,双眼微眯,杀气陡显。
噗!
看了片刻,韩遂似是想起什么,吹灭面前案桌上的灯烛,手一挥,身后站着的四名随从当即上前,静候他的指令。
“小心些,将他,他,还有他,扶到营中,注意,莫要惊动了他人!”
韩遂吩咐得很小声,可话语中的狠厉,却丝毫不减,四名随从躬身听令,两人上前,分左右扶起马腾,另外两人则分别扶着赵韪和庞羲,往出口行去。
此时的马腾,已是毫无知觉,就连身躯,也都是软绵无力,任由韩遂的随从拖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遂则继续留在厅内,眼看着四人步出门外,正在脸现得意之时,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暴喝:“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