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马超的这个建议,听起来还是充满了诱惑,汉军能如此信心十足地北伐,凭借的就是车弩这个大杀器,如若拓跋鲜卑真的准备在九原一带与汉军决战,以精骑配合车弩这个大杀器,汉军绝对可以一战而定,剩下的,也就是扫荡拓跋鲜卑残军而已。
徐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他却想得更深一层,拓跋鲜卑已经知道步度根和扶罗韩本人及精骑,都是葬身于汉军的车弩之下,那么他们还会选择集中兵力,与汉军决一死战吗?
只需稍稍转换一下思路,把自己放在拓跋邻的位置上,徐庶就确信,如若他是拓跋邻,断然不会冒此大险。
故而拓跋鲜卑让出曼柏,让汉军直接接收一座空城,令徐庶心里不是欣喜,而是咯噔一声,冒起狐疑来。
他抬头看向马超,徐晃,以及呼厨泉,见三人脸上都带着期待之意,就知道徐晃和呼厨泉对马超所言,颇为赞同。
在心里轻叹一声,徐庶低下头去,重新细看舆图所示,从美稷到曼柏,再从曼柏到河阴城,再渡过大河,即是九原诸城,从地形上来说,拓跋鲜卑如若想凭依九原诸城,与汉军决战,最佳策略,莫过于在大河以北聚集兵力,趁汉军渡河时,发动攻击。
这样做,的确是可以大幅缩减汉军车弩的威力,汉军仅凭精骑和步卒,又要渡河,的确是难言必胜。
如此一想,徐庶还是将目光东移,投注到曼柏以东的云中和定襄两郡,摇摇头道:“拓跋邻有何企图,我们尚不得而知。如此贸然大军大举压境,略显不妥,此次收复河套故地,于我军而言,容不得半点闪失,故而仍依原定方案,拿下曼柏稳固后,大军东向,与张辽大军会合,才是要紧。”
马超上前一步。还想继续争辩,眼角余光注意到一旁的徐晃对着他微微摇头,一愣之下,想到离开长安之前,车骑将军吕布对他们说的话。以及父亲马腾对他说的话,当即识趣地闭上嘴巴。没有出声。
徐庶的全幅心神。尽数投注在眼前的舆图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徐晃和马超之间的这些小动作,可是一旁旁观的呼厨泉,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一愣的同时,更是若有所悟。
只是不管他如何理解到。徐庶虽是文人,在吕布军中,乃是实际的统帅,可他心底里。还是坚持认为,徐庶作为文人带兵,也太小心谨慎了些,以至于都有些胆小甚微之嫌。
次日,在得到斥候进一步的回报后,大军直入已成一座空城的曼柏,粗粗巡视一圈,徐庶即粗略了解到,整座城池尚保持着大致完好,城墙无损坏,城中没有拓跋鲜卑留下的陷阱或是伏兵,就连四座城门,虽说遭受到程度不一的破坏,痕迹一看就知道乃撤离前仓促为之。
这也就意味着,整座曼柏城,只需稍稍花费些精力,就能修复一新,步卒屯驻其中,即成一座坚城,莫说向来不善攻城的鲜卑大军,就是徐庶所率的这三路大军,想要攻城,不付出惨重代价,几无可能。
在修复曼柏城的同时,徐庶以曼柏城为中心,将斥候撒向四面八方,重点则是云中郡的沙南和箕陵两城,没过几天,两城附近的军情就不断传回来,无一例外地显示着,鲜卑军同样没有在这两座城内坚守的迹象。
果不其然,当徐庶留下徐晃在曼柏驻守,亲率大军往东时,得到斥候的进一步回报,沙南和箕陵两城,也是空城两座,既无鲜卑兵卒驻守,亦无鲜卑部落的老弱妇孺。
获悉此军情,徐庶不由得在马背上倒吸一口凉气。
可他没想到,盘踞五原一带的拓跋鲜卑部,以及盘踞定襄、云中一带的魁头部,让他更加倒吸一口凉气的事,竟然都在后头。
盖因不光是曼柏,沙南,箕陵三城为空城,就连定襄郡内的桐过,武成,骆县三城,也皆为空城,以致当他率军与张辽会合时,两路大军皆是未曾与鲜卑铁骑一战。
如此诡异的情势,让徐庶确信,两部鲜卑的统帅拓跋邻和魁头,当不是想要在九原和云中与汉军决一死战,所以才将这些外围城池完全放弃,而是一定另有企图。
为此,徐庶显得更加地小心谨慎,依托曼柏和沙南箕陵三城,撒出斥候,重点往云中和九原方向查探。
不过几天过后,他就发现如此做,实难窥探到拓跋邻和魁头的真正企图,盖因曼柏到九原,相距近两百里,斥候根本就查探不到那么远的地方,而箕陵到云中,相距虽只有百来里,斥候一到沙陵城白渠水附近,就遭到鲜卑斥候,乃至小队游骑的围杀,同样难以接近到云中一带。
如此无功而返数次,徐庶知道,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当即召集徐晃,马超,张辽,还有呼渠泉一起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