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看小老虎,若无其事一般,扬长而去。看着那魁梧骄傲的背影,旁人犹可,唯独王国、韩遂二人,目光闪烁,晦暗难明。
小老虎和李相如的冲突不过一场笑话,除了嘲笑几句李相如不知自量,也没有闹出别的风波。小老虎一去,不一时,众人四散回营,分头入城。只有韩遂一边走一边心中暗念:“这小崽子,怎么做事拖泥带水,利索点下手杀了不就好了,却平白惹下一个仇家,后患无穷。”
小老虎收拾过李相如,转过头就把这件事情丢在脑后。似李相如这等人物,委实不在他的眼里。说来也怪,不仅小老虎丢开了此事,连受辱的李相如居然也绝口不提。此后大半天,王国也罢,李相如也好,都没有再来寻小老虎的麻烦,就连虎字营派人守护傅家老小之事,似乎也得到了所有人的默认,由着小老虎自行其是。
直到午后,傅家一行人依约从东门出来。一口单薄的棺椁,就放在傅燮出征时所乘的马车上。另外傅家老仆和麻奴的尸身另有人照顾,那麻奴的弟弟东号就独自牵着另一辆马车,载着两棺尾随在后。
傅家人收敛傅燮时,有城中一些富户,感于傅燮忠义,出面要资助上等棺木,厚葬傅老大人,也算是冀城人一点心意;杨会将事情禀到傅干那里,却被冷静下来的小傅干严词拒绝:“家严毕生以清直自守,生前不有二志,岂能身后反求荣华?人之轻重,不在于区区一抬棺木。”
一番话掷地有声,让杨会感慨万端,唯有心中暗念:“老恩主后继有人。”于是最终上路之时,出现在东门外的就是小老虎所见一副寒酸的景象。
但是,棺木车驾虽是寒酸,出入排场却是宏大。补足人马的五千虎字营列阵相迎,前后簇拥,三军肃穆恭谨,护卫着傅家一行缓缓北归。虽然是敌人,虽然是兵败身死的失败者,但是傅燮却配得上所有凉州人的尊敬。
傅干虽然从失去父亲的极度悲痛中冷静下来,但是心里对一干叛军依然仇视已极,哪怕是曾经有心救援傅燮,最后也是亲自送回傅燮遗骸的小老虎,也不能例外。小傅干毕竟还是孩子,心里存了疙瘩,神色间就显露分明,一路上不言不语;小老虎几次有意示好,想缓和一下关系,却遭到小傅干冷漠以对,几次三番下来,小老虎也泄了气,不免怏怏不乐。
让人不解的是,身为傅燮托孤之人的主簿杨会,却主动亲近小老虎;他有意引得小老虎说起当初与傅燮父子初识之际的情形,间或谈及小老虎和小别成当年在边家庄一起胡闹的往事,总算让小老虎开解不少。
一路走一路说,二人言语投机,几天下来倒是很快就成了朋友,说及往事之际,偶尔也会引得小傅干不自觉地注意过来,虽然依旧沉默不言,但是眉目间冷漠的神色倒是消解不少。
杨会其实一直注意着小傅干的举动;他有意勾起往事,并非一时兴之所至,而是有意缓和小老虎和傅干之间的关系。如今凉州纷乱不休,老主人一去,傅干这一房就显得人单势孤,风雨飘摇起来;虽然灵州傅氏依然根深叶茂,但也未必能事事照顾周全。杨会既然受了托孤重任,自然一心一意为傅干谋划;这种时候,傅家能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而且以杨会有心观察的结果,深知这位看似凶恶的虎将军,其实很念旧情,加上他也曾有意相救老主人,虽然不及,但是这一番心意足可感念。这样有情义又有实力的一方领大将,正该倾力结交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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