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冷笑一声:“就是把我家虎哥的胆子借给他,他王子邑也不敢!他不就是想当联军盟主么?要想踏踏实实做好盟主,他就得老实点。他要是敢在你这里动歪心思,得罪的不是你一个人,也不止湟中义从一家,到时候小爷我活劈了他,看有谁敢救他的?!”小老虎的言行一如往昔的风格;虽说血溅五步不过是匹夫之怒,但是这一副目无余子、舍我其谁的豪气,却正对了凉州人的胃口。
北宫伯玉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听小老虎分说一番,顿时恍然;“你这虎崽子,原来一点都不糊涂,这些事情你看得挺明白的呀!”北宫伯玉大笑着说道,“好,我这就给王子邑去信,把这个意思说明白,他要是不准我撤兵,老子带了兵就走,看他能奈我何?”
小老虎遛遛跑了两三天,虽然体魄强健,但也着实累着了,眼下吃饱了肚子,困意渐渐上来了,连声打着呵欠,不耐烦地说道:“有些人就是不肯安生过日子,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情形。咱们凉州兵什么时候落到连打仗的军马都凑不齐了?这种时候,想办法恢复元气才是正经,偏偏还要自己人争来斗去,有什么意思?”说着说着,小老虎缩在火堆旁就睡着了。
小老虎睡在野地里,他的亲兵在一旁熟视无睹,北宫伯玉的亲兵倒是好心,想要上前盖个毯子什么的,被北宫伯玉一巴掌挥走了:“老实呆着去,你不要命了?这小崽子杀气重着呢,做梦的时候都会杀人;他睡着的时候,除了老边家里那几个人,谁都不敢近身!去把火烧旺点,这大热的天,冻不着他。”
……
话分两头,北宫伯玉把遇袭的消息连带他和小老虎提出的撤兵的注意一起送到了王国手里,冀城上下为之震动。皇甫嵩兵出陇关,奔袭百里,打得又快又准,杀得韩遂几乎不免。虽然因为虎字营及时介入,皇甫嵩这一仗打得虎头蛇尾,未竟全功,但是给了凉州联军上下极大的震动。
在凉州军上下原先的印象里,官军刚刚经历过惨败,至今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无论如何都难以恢复军心士气,即便是皇甫嵩这等名将坐镇,短时间内也难图大举——可是皇甫嵩偏偏出人预料地出兵了。这意味着,官军已经从惨败中恢复了过来,至少是恢复了一部分的战斗力。三、四万官军人马,虽然兵力上不及凉州军的半数,但是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影响到至少汉阳一郡的局势。
面对皇甫嵩这等名将,凉州军上下必须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不出小老虎所料,王国没有故意为难北宫伯玉,或许正如小老虎所说,他必须尽力拉拢人心,才能坐稳盟主的位子。像北宫伯玉这等大领,人情广、人脉深,各方亲朋故旧盘根错节,得罪一个人就等于得罪了一帮子人;真正有雄心有手腕的枭雄人物,不会犯下那么低级的错误。
北宫伯玉得了王国的回复,立时拔营起程;小老虎的虎字营紧随在后——虎字营断粮日久,只能跟在湟中义从的身后混吃混喝。好巧不巧地,半路上正好遇见从上邽撤兵的韩遂。
见到北宫伯玉时,韩遂的眼神里不免透出几分尴尬,脸上讪讪地;尤其是看到小老虎也在,更是尴尬。这一次的事情,在虎字营与北宫伯玉回师之际就已经弄明白,纯粹是甫嵩蓄谋定计,不是北宫伯玉有意怠慢军情,韩遂此前的猜疑,就显得是小人之心。北宫伯玉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也没有因为韩遂顿兵不进有什么埋怨的。
二十几年的朋友,即便有什么心结见个面打个哈哈就过去了。韩遂和北宫伯玉也的确是这样做的,说不上两句话,又恢复了往昔的亲密,并骑而行,指天说地,好似一切风流云散。只有小老虎冷眼旁观看得明白,这两个并骑而行的身影中间,若隐若现出现了一道抹不平的裂隙——这是小老虎的直觉,他很希望这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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