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把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纵;下面青白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四十许的年纪,正是前几曰随赵帆前往临淄那五百人的旅帅,易伯。
见他一身普通平民的装束,赵帆知道他是偷偷前来,当即也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你那五百兄弟是什么意思?”
易伯搓了搓粗糙的双手,环顾了四周,见并无其他人后,也是低声道:“师帅嘱咐小人办的事,小人岂敢不上心?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回到军营的这几天,小人只悄悄找了一部分信得过的亲兵商议了此事。
这部分人都非常拥护师帅,愿意为师帅效命,至于旅里的其他士兵,小人这段时间会慢慢的与他们做做思想工作,想来,到时候师帅需要用到我们的时候,大家都会支持师帅的。”
一旅有数百士兵,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人将此事透露出去,所以的确不适宜将如此重大的事与所有士兵都要商议一番,毕竟易伯才是旅帅,只要取得卒长等少数将领的支持,到时候一旦有用到他们的时候,这些普通士兵也只得听从旅帅的指挥。
赵帆对此深感同意,他点了点头,望着易伯,脸上也是涌上一抹满意的神色。他没想到这个易伯竟然能考虑的这么周全,倒是个人才。
能从小兵坐上旅帅这个位置,又岂会没有一点本事。
“嗯,幸苦你了,矫情的话帆也不会说,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只要你记住,等不久事情成功之后,帆对易旅帅,必有厚报。”赵帆凝视着易伯的眼睛,缓缓说道。
这句话,赵帆的确是打心眼里说的,他们如今的处境艰难,人在落魄时期,尤其记得别人的恩惠,易伯这件事情若是办好了,对他们将有很大的帮助,赵帆又怎能不在意。
闻言,易伯顿时慌忙道:“能为师帅做事,是小人的福气,小人从未想过要什么报答。”
赵帆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片刻,道:“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免得教人起疑,有什么事你可以来平原君府找我。”
“诺。”易伯应了一声,行了一礼,随即朝远处的军营方向匆匆而去。
赵帆站在原地,望着易伯消失的身影,眼眸也是微不可查的闪了一闪,他犹豫片刻,随即悄悄跟了上去,逢屋过屋,或在矮墙下疾走,或借大树掩护,紧蹑其后。
刚才他与易伯说话之时,紧紧的盯着前者的眼睛,见前者目光清澈,也并没有躲闪,应该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赵帆的姓子素来谨慎,此事关乎重大,他必须要亲自探探易伯是否真心归顺与自己。。
军营位于邯郸城东北方向,一路要经过不少的街道,此刻人流量极其汹涌,贩卖声不绝于耳,不过赵帆并没有心情看这些,他远远的跟着易伯。
转过几条街道,前面便是军营,营门外立有两排十六名护卫,同时在其周围,还有一支支巡逻的士兵,到了这里,已经不能再跟上去了,当即赵帆也是停下来步伐。
他在原地屹立了半晌,忽然瞧见旁边一座酒楼足足有三层楼,高达三丈有余,木质结构,装修的颇为典雅,在楼上可以俯瞰不远处军营里面的少部分情况,当即想也不想,也是步入了酒楼。
酒楼里人头耸动,觥筹交错,极为热闹。一群歌舞艳记身着薄衫,娇笑媚态,正唱着艳曲小调,口哨声、叫好声也是纷纷扰扰的响起,她们每唱一句,几个喝醉了的汉子就怪腔怪调的回答一句,引起一片哄笑。
这酒楼生意极好,一二楼皆以坐满了人,赵帆没时间想那么多,直接登上三楼,三楼显得幽静了不少,赵帆直接来到临窗的一个座位望楼下看去。
自幼狩猎的原因,导致他的视力极其敏锐,虽然隔了数百米的距离,不过赵帆仍然看清了易伯正好进入军营,朝营内练兵的空地而去。
赵帆观察了良久,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易伯回军营后,直接便在空地上训练那些士兵,并没有去见其他人,看来自己是多虑了。如果易伯是假意归顺,并且刚才的话都是骗自己的话,现在应该是去见魏彪等人了,哪里还会有时间在那训练士兵?
“赵人真是粗鲁,我们来到邯郸好不容易寻得一处看上去优雅的酒楼,想不到里面竟然这么多粗俗之人。”
赵帆刚刚起身准备离去,耳旁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埋怨。当即也是感到有些错愕,抬头望去,只见在三楼楼梯旁,忽然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之人一袭白色深衣,用料乃是精美齐纨,最柔软的白色绸料。袍袂处绣的是波浪水纹,袖边领口饰着梅花图案,素纨冰肌相映,衬着脸上肌肤如细瓷般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