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面灰蒙蒙的,空气里面全是窒息一般的压抑感觉,一如此时的心情。刘明晖抬头看看了天,小声嘀咕了一声:“又要下雨了呢。”
他的眼眶深深凹陷进去,大而无神的眼睛就如同临时镶嵌在里面似的,毫无生气。双颊高高耸起,不是肿了,而是太瘦了。瘦都瘦到脸上来了,可见是真的瘦。脚步虚浮,走三步喘两喘。身边伺候着的一个小丫头见状想上前去搀扶一下,却被刘明晖粗暴的打断了:“干什么?本王年纪轻轻,身体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要你们这些下作的人来扶着?都滚开一边去!”
那个丫头立即缩着脖子走开两步,看着王爷一摇三晃的步伐,轻轻摇了摇头。
说实在的,她还是比较喜欢从前的王爷。从前的王爷虽然有xing虐待的缺点,但最起码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可是现在呢?形容枯槁,简直就是个活死人。这种情况,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就像是忽然来了一阵风,大家注意到了,哦,原来冬天已经来了呀。
刘明晖推开门,“吱呀”一声,刘明晖好像是听到了自己腿骨磨损时候的声音一般,上下牙一打,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张口吐出一口血沫,刘明晖大声说道:“本王要休息了,任何人不得打搅,听到没有!”
“是,王爷!”
看到下人们如此听话,刘明晖总算是找到了那么一点点的感觉。
进了房子,拉开一扇推拉门,这是一间内室,专门让他自己静思所用,平时都没有进来过。可是最近这段日子以来,这里成了刘明晖最常呆着的地方。墙上,有一幅画,画上是一个人。一个眉眼依稀和刘明晖有些相像的人。
刘明晖照着画像跪了下来,头低到了地上,轻声说了一句:“父王,儿子又来看你了!”
然后。匍匐在地,再也没有了动作。过了许久,一阵嘤嘤的抽泣声响起,刘明晖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泪痕。他忽然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对着画像说道:“父王,儿不孝,让您老人家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儿之过也!现在,您睁开眼睛瞧瞧。儿子这个样子,要如何和刘明理争皇位?即便是旗鼓相当,他也占了一个大义在先。现在呢,儿子和他之间的差距那是越来越大了,人心都不齐了呢。”
“儿子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儿子实在是没有精力呀!一到晚上,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牵引着一样,我就会看见那只狐狸精,那只媚骨天生的狐狸精。她会变成很多个美貌女子,儿子...儿子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呀!父王,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摆脱她?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再不摆脱她的控制,不光皇位争不到,怕是连这个王爷的位子都保不住了呀!”
跪得久了,刘明晖那两条麻杆儿也似的腿开始酸麻起来,他只好坐在地上。深深地为自己孱弱的身体感到气愤。他对着画像说道:“父王,儿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儿子要振作起来,要从刘明理的手中将本来就属于咱们的皇位抢过来!这是您一生都没有完成的夙愿,儿子只有帮您实现了。才是真正完成了您的遗志。”
然后,他的脸上现出一抹潮红,这是病人兴奋时候的表现。刘明晖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
“王爷,有什么吩咐?”
一个丫头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刘明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准备,本王要沐浴更衣!然后,去把马先生他们都请过来,就说本王有事情相商!”
在两名丫头的精心伺候之下,刘明晖换了一身白色清爽的衣服,被皂角洗得乌黑发亮的头发上别了一根碧玉的簪子,足蹬皂色青边云纹莽靴,倒也算是恢复了几分从前的风采。如果周小草在此的话,应该能依稀找到当年在沧州,他们一起去秋游诗话会的那次,那个神采奕奕,志得意满的刘明晖了。可惜的是,没有了谢秋雁这个号称沧州第一美人儿的衬托,不然的话,刘明晖就更显得风神朗玉了。
他的这一身打扮,倒也是看得身边的两个小丫头眼前一亮。她们在心底里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从前的那个小王爷,又回来了!莫名地,心中有着一丝期待,一丝落寞。女儿家的心事最是难猜,就连刘明晖身边这两个伺候人的小丫头,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