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打击的公孙喜,几乎是一路魂不守舍的跟着盛睡鹤回到影青庭的。
这中间盛睡鹤的敲打他都没怎么听进去,只觉得整个人都不能好了:仅仅只是盛睡鹤对盛惟乔起了心思,他从中作梗就这么艰难痛苦了,何况是盛惟乔也对盛睡鹤有了占有欲?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要保护好首领啊!”公孙喜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这天的晚上,一夜都没能入睡,辗转反侧良久,暗暗握拳,坚强的安慰自己,“世事难料,没准明儿个我就找到机会让他们彻底不可能了呢?!”
次日,只带公孙喜赴约的盛睡鹤,才进茶楼,就被引到楼上的雅间。
这雅间是个套间,主仆入内时,孟归羽已经独自在里面的静室里等待了一会了。
盛睡鹤步入后,见这情况,摆了摆手,令公孙喜也退出去。
他撩袍在孟归羽对面坐下后,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事情如何了?”
“盛恒殊,你莫不是疯了?”孟归羽给他斟了盏茶水,脸色非常的难看,“娇语母女的事情,已经引起怀疑,如今我那三哥在长安的人手,正在全力以赴的追查!”
“要不是我早就通过我那大伯母跟三哥搭上线,让他们当我是自己人,此刻说不定已经找上你我对质了!”
“这种时候,你不思低调,反而还想着变本加厉,对武安侯府下手?!”
“须知道上次只是后院女眷,一个侍妾一个庶女,除了我大伯父的偏疼外,都不算什么紧要之人!”
“且有我那大伯母还有三哥顶缸,此刻都弄成了这样子,遑论你这次要针对的,还是我二伯的世子、长孙以及最重视的外孙?!”
“你可知道此事一出,八成会立刻将你我暴露出去?!”
“就算你只求给妹妹出气不怕粉身碎骨,我却是放不下我底下的三个弟弟妹妹的!!!”
看着他愤然的模样,盛睡鹤端起粉青釉绘凤穿牡丹的茶碗浅啜一口,平静道:“你说完了?”
见孟归羽寒着脸点头,他嗤笑了一声,说道,“那么你说完了此事的弊端,为何不说说此事对你的好处?”
孟归羽皱眉:“好处?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盛睡鹤注视着他,笑容玩味,“当然是成为孟氏年轻一代魁首的好处!”
他眯起眼,“虽然孟氏现在位高权重,族中子弟,无论是否有功名,都有入仕的机会,相比寻常人家,你们这些孟氏子弟的起点,已经高了不知道多少!但孟氏人丁兴旺,还有许多如高承烜一样的外亲虎视眈眈在侧,分到每个人头上的好处,终归是有限的!而且,也不可能平均!”
“你今年二十有六,既无功名在身,也无战绩,封有伯爵,官拜正四品下尚书右丞。”
“我那世叔宁威侯徐讳子敬,年四十,少年投军,多少次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召还朝堂,也不过爵位比你高了一等,职位兵部侍郎,与你同级。”
“你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封得爵位,无非就是依仗孟氏。”
“所以孟氏的支持力度,对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问题是,你所在的四房本来就是孟氏四房人里最弱的。”
“尽管你之前将太后娘娘哄的很高兴,又有娇语从旁进言,说服郑国公,给了你这些好处。但太后娘娘年岁已长是一个,孟十四即将入宫为后,她才多大?宫里那两位舒娘娘的年纪,都能给她做娘了,更别说那对姐妹还有帝宠在!这注定了太后娘娘接下来,少不得要花大量时间精力在调教提点孟十四上面,却怎么顾得上你?”
“即使你有计划取得孟十四的支持与重视,但孟十四现在自己尚且只是棋子,当她真正能够成为你靠山的时候,那是什么辰光的事情了?”
“更何况你跟她只是堂兄妹,血缘上算不得非常亲近,想让孟十四重视你,你没有表现出相当的能力,她凭什么从众多堂兄弟跟侄子、外甥中间选择你?!”
“最雪上加霜的,就是高承烜的出现。”
“他年纪跟你相似,虽然不姓孟,却是武安侯最喜爱的外孙,最重要的是,他很会念书,金榜题名不说,凭实力杀入头甲的指望都很大!”
“更何况在有孟氏撑腰的情况下,这次拿下状元的几率都不低!”
“那晚在不夜阁,你自己都说了,武安侯为他争取了到了孟氏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全力以赴支持他仕途的机遇!”
“对他的全力以赴,就意味着对你的放弃!”
“也难怪,你虽然有能力,却没有功名在身,按照本朝默认的规矩,你怎么都是做不了宰相的。高承烜却有这指望!”
“孟氏现在支持的宰相,都只是门人,而非血亲,难得出现个高承烜,哪怕只是外孙,怎么也比没血缘的人好了不是吗?!如何会不重视!”
盛睡鹤说到这里,呷了口茶水,淡淡道,“你是打算在尚书右丞的位置上熬一辈子,一辈子对这个就比你小七岁却处处高你一等的外甥低声下气,还是……趁现在我对此人起了杀心的大好时机,顺水推舟,给自己铲除了这个绊脚石,甚至,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