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女儿被个才进门的小妾打了,丈夫满心想着的却是不要叫小妾跟小妾的家人惶恐,做正妻的谁能不委屈?
不过戚氏跟容清酌夫妻多年,知道自己这丈夫自来说的好听叫为人宽厚,说难听点,却是优柔寡断,不是能担事的人。
此刻还是耐着性.子同他讲道理:“她一家子都是海匪,按照朝廷典章,都是该砍头的!这会儿朝廷恩泽海上,非但免了他们死罪,还给了官身,且叫她亲自侍奉你左右,这份恩典还不够大的吗?如今这彤莲非但不感念朝廷,反倒是胡搅蛮缠的见到个人就说别人瞧不起她出身……她也不想想,要不是你收了她做妾,凭她的身份,就是跪在建安跟前磕头请安也未必有资格!如今竟敢对建安动手,若果她家里人是懂事的,就该自己过来请罪!”
“若果不懂事,难道世子竟就这样纵容他们?!”
“建安非但是你我亲生骨肉,更是朝廷钦封的郡君,在宗室里头身份不算很低了!”
“彤莲居然敢对她动手!”
“这么着,她回头是不是连我跟母妃也要打了?!”
容清酌听到这里,迟疑道:“那……我说她一说?”
“你打算怎么去说她?”戚氏皱着眉头问,“其实咱们夫妇多年,彼此的为人还不了解?你要是想要几个年少美貌的女子在身侧伺候,我也不是不能替你张罗!只是这彤莲,不是我故意说她坏话,实在不像是能好好过日子的人。哪有当小妾的主动找嫡女麻烦的道理?这次幸亏是建安,她素来懂事。”
“万一换了其他人,比如说三弟妹,虽然三弟妹如今还在西疆,可是三弟也不可能在那里待一辈子吧?”
“三弟妹在娘家受尽宠爱,出了阁三弟也一直当她心肝儿似的。倘若彤莲这会儿横冲直撞惯了,回头到三弟妹跟前也一个样子……你说咱们要怎么跟三弟还有三弟妹交代?!”
想到那个新婚之夜掌掴元冬籁的弟媳妇,容清酌脸色也凝重起来,说道:“你说的是!我等会儿一定好好说说她,绝对不能让她得罪三弟还有三弟妹,不然肯定要惹母妃生气的!”
戚氏微笑道:“你知道轻重就好。母妃如今正在将养,三弟恢复身份未久,咱们作为长子长媳,两边都得敬着让着才是!”
又说,“你伤还没好全,且专心调养,我这两日身上不大舒服,就先走了。”
容清酌还算没迟钝到家,总算省起,问候了几句妻子的身孕,颇为愧疚道:“彤莲年纪小不懂事,叫你费心了。”
又解释,“我主要是想着她比咱们建安也才大一岁,年纪轻轻的跟了我,若是太严厉了,未免可怜。”
戚氏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茶碗扔他一脸:合着我就不是年纪轻轻的跟了你?!
论起来,我还是明媒正娶过的门呢!
那小蹄子是在父兄撺掇下爬的床,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还怜惜她年幼无知?!真年幼无知,还会做出主动爬床的举动?!
之前她一直认为容清酌这种优柔寡断又容易体恤他人的性情,虽然对于做世子来说,尤其是做高密王的世子来说,乃是大忌,但从做妻子的角度,这么个丈夫,倒是比较放心了。
但此刻戚氏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是放心太早了!
因为容清酌的优柔寡断以及容易体恤他人,不仅仅是对她、对容睡鹤之流,也是对彤莲!
“这小贱人才进府就忙不迭的兴风作浪上了,也不知道世子在外头的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给世子灌的迷魂汤!”戚氏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大哭了一场,被心腹大丫鬟茵茵劝着渐渐收了泪,就冷静下来,仔细的盘算着,“今日能当众对建安动手,明儿个她要是自己有个一子半女的,还不得将灵瞻他们几个全部都害了去?!”
以温柔贤惠著称的世子妇想到这点,阴沉的面容上,就掠过一抹狠辣,沉声同茵茵说:“这小贱人不能再留了!”
茵茵作为她的心腹,对于她跟建安郡君的经历,当然也是同仇敌忾的,此刻就献计:“王妃娘娘虽然这两日身上不大好,连世子回来时想去湘霁堂拜见都免了,但娘娘对您是非常关心的,哪怕不亲自过来看望,明后两日,却也必定会遣赵姑姑前来!到时候咱们正好把这事儿给赵姑姑好好的说道说道!到时候王妃娘娘亲自发了话,凭那彤莲怎么个胡搅蛮缠法,也休想在这府里立足!”
但戚氏却摇头:“你都知道母妃这会儿身上不大好了,怎么还能用这样的事情去烦她?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来,母妃还不够疼我的吗?就算是娘家母亲,对我也不过如此了。方才建安挨了那贱人一鞭子,在我跟前尚且装作若无其事。建安出阁不过两个月,这才多大的人?难为我都是离做外祖母只一步之遥的人了,还不如建安懂事?”
“夫人您就是太替人考虑了,所以那贱人才这么肆无忌惮!”茵茵闻言不好再劝,但心里到底觉得遗憾:因为照容清酌对彤莲的纵容,是不可能答应戚氏不给彤莲活路走的。
高密王呢虽然对长媳也不错,但对世子更宠爱,也未必肯为了儿媳妇铲除儿子的妾室。何况戚氏也不好意思拿这种后院纠纷去打扰政务繁忙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