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再是公认的昏庸,终究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主人!”
“迄今上林苑没有什么像样的援军,就是因为天下人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生怕做了大逆不道之人的帮凶,所以裹足不前!”
“一旦晓得陛下还在,一切都是高密王的胡说八道……舅舅以为,那些观望的州县,还会继续踌躇么?必然是纷纷勤王的!”
容睡鹤说到此处,淡笑了一下,“然后,救驾有功,又是太后亲侄的孟归羽,自可以借此大势,讨伐我了!”
“毕竟,我跟高密王关系再坏,终究是嫡亲父子,不是吗?”
赵适脸色一变,喃喃说道:“若孟归羽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的话……那么他确实不需要太在乎孟伯勤了!”
因为只要天子在手,握着大义名分,哪怕守不住长安,大不了且战且退,让宣景帝跟太后移驾后方,徐徐图之。
届时除非容睡鹤有能力横扫天下,不然这么耗下去,败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容睡鹤虽然是天子亲侄,又是公认的有才干,之前舒氏姐妹还一度要将他过继到宣景帝名下为储君,但由于种种缘故,这事儿到底没办成。
所以他还是高密王的子嗣。
那么孟归羽到时候劝说宣景帝从宗室里另外挑个晚辈过继,立作嗣子,容睡鹤的起兵,就是造反,就是叛乱,就是弑亲!
是板上钉钉的不义之举!
这样他所有的出色,都只能总结成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而孟归羽既然打算这样来对付容睡鹤,孟伯勤的存在,哪怕不算堂兄弟之间的恩怨,冲着孟伯勤的兵权,也要成为这堂弟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毕竟,孟归羽挟天子以令诸侯,号召天下共同讨伐容睡鹤,现成的理由就是高密王是反贼,是逆王,意图弑君,这样的罪行,株连家人,尤其是手握兵权的亲生儿子,是理所当然的!
但孟伯勤呢?
这是孟归羽的堂兄,根本没法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
最要命的是,孟太后还在。
而孟太后在孟氏四方人里,是最偏爱大房的。
孟伯勤本来就是太后最宠爱的侄子没有之一,这会儿在郑侯等人统统罹难的情况下,太后对孟伯勤会有多维护,简直可想而知!
哪怕孟归羽呕心沥血的保护了太后跟宣景帝,一旦孟伯勤率军前往,与太后汇合,太后十成十会将孟归羽的功劳忘记到脑后,可着劲儿的帮孟伯勤在宣景帝跟前要好处!
到那时候,孟归羽不啻就是给这堂兄做垫脚石了!
就算弄死太后也不行,一来孟归羽的计划即使一切顺利,很多事情上,少不得也需要太后的帮忙,毕竟他根基比容睡鹤还浅薄,名声也远不如容睡鹤响亮,可不是什么场合都镇得住场面的!
二来,孟伯勤手握兵权,还是大穆最能打的北疆军。哪怕没有太后拉偏架,一旦进入京畿,堂兄弟俩谁说了算……可真不好说了。
是以孟归羽索性设法撺掇这堂兄叛逃茹茹!
如此,算是提前铲除了一个后患,他接下来只需要全心全意的摆平高密王父子就好!
赵适思索半晌,颓然说道:“然而孟归羽要怎么解决因为孟伯勤的叛变牵累他的问题?”
“痛斥孟伯勤,自己接任孟氏家主之位,开祠堂革除孟伯勤一家。”容睡鹤轻描淡写的说道,“甚至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悬赏其头颅……反正他对孟伯勤嫉恨已久,怎么狠怎么来。噢,太后这会儿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人在他手里,少不得也要配合。”
顿了顿,他说,“顺带,再放放心心的全盘接手孟氏在整个大穆的遗泽!”
赵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好像不意外?莫非你当初同他接触的时候,就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了?那你还敢用他?他如今的权势地位……已经超出你的控制了吧?你不觉得懊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