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冯氏一双眼睛寒气四溢,道:“我能怎么办?要是依着我,我当然恨不得让他去死!!!不然让他死,他膝下的骨血,我都不会放过!老娘这辈子,除了年轻时候不长眼的看上你姨父,吃了十来年亏之外,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凶险!要不是这老东西没能得逞,老娘简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都是我们不好,让姨母陪着辗转大江南北的,跟着担惊受怕!”盛惟乔赔笑,试图消弭她的怒火。
但宣于冯氏不吃这套,闻言冷笑着睨了她一眼:“我要是为了陪着你遭遇凶险,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毕竟你年轻,新婚燕尔,身边没有可靠的过来人,不止你爹不放心,我这姨母何尝能不牵挂?但盛世雄?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拿我性命做文章?!我亲生的爹娘都还好好儿的在世上,尚且没做这样的主,他居然真的豁的出去那个脸……真不知道后来你外祖父亲自去了长安,他是怎么好意思跟你外祖父互称‘亲家’的?!”
这番话说的盛惟乔哑口无言,其实她也不是不觉得盛老太爷过分,只是想到亲爹盛兰辞素来对自己的宠爱,着实不忍心盛兰辞为难。
见外甥女沉默,宣于冯氏平静了下心情,说道:“然而这老东西的骨血里头,偏生包括你跟元儿,我总不能迁怒自己的嫡亲外甥女还有外甥……不过你们这一房人我放过也还罢了,其他两房人,呵呵!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盛惟乔头皮一麻,慌忙道:“姨母,我二叔跟三叔三婶,压根不知道这事儿啊!”
宣于冯氏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你姨母我当初人在西疆,鬼门关前走一趟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论无辜,谁不无辜?!怎么只有我冯家的女儿外孙女外孙女婿可以被背后捅刀子,盛家的子孙就格外金贵受不得暗手?!要怪就怪他们投错胎!!!”
“……”盛惟乔语塞了下,继续劝,“谁都知道我那祖父最疼我爹爹,二房三房挨打受骂的多,您动他们,也未必打击得了我祖父,反而叫我爹娘夹在中间尴尬不是?”
宣于冯氏冷笑了一声,说道:“这种话你是说来哄我呢,还是你自己当真被哄住了?那老东西要是全不心疼二房跟三房,还会看着他们坐享其成,吃你爹娘挣来的,用你爹娘挣来的,还要借你爹娘以及密贞的光给他们两房的子孙铺路这些年?!”
盛惟乔再找说辞:“我就元儿一个嫡亲兄弟,日后少不得还要大哥啊四弟五弟他们帮衬,您这会儿迁怒二房还有三房,将来我娘家不兴旺,脸上无光,说不得就有人起了心思,要对我取而代之呢?!”
“就你那些堂兄弟,将来不拖累你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指望他们将来给你帮衬?你这是做梦还没醒吗?”宣于冯氏不屑的说道,“何况你缺兄弟么?我膝下固然就你表哥一个,冯家那边这一代全部是男嗣,谁对你疏远了?!”
“再者,凭密贞的本事,还需要你靠娘家庇护来坐稳他正妻的位子?!”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要么他死了要么他变了,就咱们这点儿门庭左右也帮不了你,所以你还想着扶持娘家?醒醒吧小祖宗,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好生教导蕤宾,指望这亲生儿子更可靠……到底蕤宾的祖父跟亲爹才学都很不错,比你那几个堂兄弟不知道强多少!”
她打定主意要迁怒盛兰斯还有盛兰梓,这会儿任凭盛惟乔绞尽脑汁的劝也不予理会,只道:“我同你说这件事情是叫你心里有个底,以后别看到盛家二房三房有难就跑过来找我,我不会理你的!”
又生气,“这次如果被算计的只有你跟密贞,你过来劝我就这么算了也还罢了!这次我也在其中的!都是你的亲戚,论到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精力,论到对你的疼爱维护,我哪里比盛家那个老东西老不死不如?!凭什么你就是这么维护他,全不想想你姨母我的委屈?!”
盛惟乔被这话说的哑口无言,转而觉得对不起她了,由此也没底气再劝说她什么,又逗留了会儿,见宣于冯氏没什么要说的了,方怏怏而去。
她却不知道,自己才离开,亲娘冯氏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脸色不太好看的说道:“乖囡虽然没提几句给那老东西说情的话,然而考虑着她爹的心情,到底是希望揭过的。”
“这个我一点都不奇怪。”宣于冯氏哼道,“没经历过痛不欲生的人,总是很难下狠手的……不必理会,咱们做咱们的就好!”
扫了眼冯氏,又说,“这次的事情你不要出面,你跟盛兰辞的感情没什么问题,犯不着为这么个有毛病的公公,伤了夫妻和睦。索性此番我要寻仇理直气壮,就像今日这样,有什么事情都由我出面吧!叫他们父女要为难也是来跟我商量……你只管袖手旁观就好,谅他们父女也没脸求你帮忙来劝我!”
冯氏也不推辞,叹道:“辛苦姐姐了!这两年陪着乖囡就没个安生的时候,这会儿好容易回来了,孙子都没抱几天呢,又要操心!”
宣于冯氏摇头道:“没什么辛苦的!我倒是有点庆幸,一直觉得你这公公是个好的,索性这会儿露了马脚!不然要是过上些年,我老了,爹娘年纪更大了,无力给你们母女撑腰,再发生这类事情,那才叫催人心肝!如今么……那老匹夫,真当他是个什么东西,可以将别人的性命决定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