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以为你老子是谁都捶的?我还没那闲工夫,今天先捶死你这混账小子再说!”
“我可警告你,我在北燕杀过人,在金陵也杀过人!”
“你吓唬我?老子当初在城里杀得血流成河,把一个个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的时候,你小子还抄着尿布!”
越小四差点没被越老太爷这炫耀资历的话给气昏过去,一下子松开了之前抱头的手。这下子,他脸上顿时挨了狠狠一巴掌。气急败坏的他刚想嚷嚷打人不打脸,可却没想到越老太爷已经气喘吁吁地垂下了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他倒有些不习惯这样安静不说话的老爹,嘴角动了动,这才没好气地说道:“你让我顶着这么个巴掌印子,明天怎么出去见人?”
“你上司挨了两巴掌,左右各一个,他都能见人,你怎么不能?”
越老太爷看到幺儿那张脸上,惊愕的表情仿佛瞬间冻结了,他这才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说:“就算他护卫高手再多,被小影拦住了,那也就都是木头。再说,你们都要被撵回国了,还在乎顶着一两个巴掌印?”
“撵回国?看来我还真没猜错。”越小四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不过老头子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北燕的人指使升平和尚写了那一出金枝记,连带他的原本手稿都被搜了出来。然后先冒充武德司的人拐走千秋,事情不成便在今夜又试图在永宁楼掳走千秋,造成我朝混乱,这一桩桩一件件有的有物证,有的有人证,此番使团完全居心叵测,还能不把你们撵回去?我打什么鬼主意?你赶紧的滚回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越小四听到连自己那次都算成了诱拐,他不禁轻轻哼了一声,但说出来的话却分外正经。
“老头子,你可想好了,北燕皇帝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人,你把使团撵回去,就意味着他们提早出兵南下,你做好准备了?不对,是朝廷做好准备了?”
“晚打不如早打,由我朝掌握北燕出兵的契机,总比天天提心吊胆的好。再说,刘静玄和戴静兰那两个儿子同时夭折,我府上却来了两个和他们同姓来投亲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他们在北边再呆下去,只会更危险。我想你应该早就做好了帮人转移家眷的准备了吧?”
呵呵一笑的越小四满脸的狡黠:“不但他们的家眷我打算转移,我还有一份大礼。不过老头子,打仗打的是钱粮,打的是人,你确定如今都有?”
越老太爷眯了眯眼睛,随即瞅了一眼越小四:“你以为我这几年在户部干什么?满仓的粮食快烂了,满仓的青钱快锈了!兵部尚书叶老头和我是不对付,但看人有一套,这些年北边的军将没有孬种。我把余建龙赶出了吏部,北边那些太守,也再没出高行之那种混账!”
“你有把握就好。”越小四没好气地摸着脸上那火辣辣的巴掌印子,非常不得劲地嘀咕道,“做戏也不知道打轻点儿……”
“你还敢说!”越老太爷一下子又提高了声音,指着越小四的手指都在哆嗦,“你知不知道,千秋被送回去之后就还没醒过来!”
这一次,越小四终于大吃一惊:“不会吧?我在窗口看着千秋花招百出,那个黑衣人阴沟里翻船,没多大功夫就掉下屋顶去了,怎么他受伤了?他娘的,早知道我就多宰掉几个没用的东西,竟然老是打小孩子的主意!”
见越小四说到最后已是杀气腾腾,越老太爷虽知道事情绝非幺儿的主意,可仍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叫千秋叫得倒是顺口,你自己说,之前给他出的那三个都是什么馊主意?”
“啊?他连这个都对你说了?”越小四这才心虚了起来,不等老爷子再次抡拳头捶人,他就举手投降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再说,我不是按照你的吩咐写信认他了吗?”
见越老太爷虎着脸放下了手,他就涎着脸问道:“话说回来,爹你从哪捡回来的孩子?我之前还对他说呢,我没记得在外头和哪个女人春风一度过啊,怎么他就这么像我……不会真是你老人家的私生子吧?”
话没说完,他敏捷地往后一闪,躲过了老爷子的狠狠一脚。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千秋是像我,但我除了你娘,还没有其他女人能生出种来!”
见幺儿一脸你这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表情,越老太爷冷哼一声,面色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略微仰头,端详着离家七年间,竟是又长高了不少的越小四,终于流露出了几许温情,但说出来的话仍是硬梆梆的。
“回了北燕少折腾,别死了!”
“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越小四嬉皮笑脸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又伸出手说,“要不要再来个告别的拥抱?”
“臭小子!”越老太爷狠狠瞪了一眼幺儿,却是上前重重在越小四的手上拍了一巴掌,这一次用极其认真的口气说,“别死了,我等着你带媳妇回来!”
眼见老爷子转身大步离去,越小四看了一眼手心,脸上终于露出了几许惘然。
别死了三个字,说来容易做来难,但他还有一点信心。可是,带着媳妇回来……
“爹,儿子是想做却做不到啊,她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几年……”